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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

第六夜·入夜

【凌室】

◆我

……你刚才说，这里有东西，是什么？

◆袁基

在水里。但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似乎没有太大威胁。

◆我

那么，那道人影……

我们缓缓接近它。水声空灵，涟漪微动。

◆我

谁？！

▾郭嘉

啊啊——痛！痛！

◆袁基

是你啊……

▾郭嘉

是你啊……

我把他的头摁进冰水里，他拼命挣扎，往岸上逃。

▾郭嘉

咳……咳咳……不是……不是我啊……

◆袁基

就算不是你，但你很可能和发起人勾结。

◆我

现在人少了，计簿的下落也未必那么重要了你嘛……

▾郭嘉

贾诩是不是说，董奉的计簿在他那？我知道他把董奉计簿藏在哪了。而且，程昱计簿的下落，我也知道。

◆袁基

既然如此，为何不卖情报给戏学？

◆袁基

他很信任你啊，他假装被上刑的时候，是你替他打掩护，让他在程昱死后能勾选新的船规。

◆我

若是受惊过度死了，你也不希望看到吧……发起人就能多勾选一条船规了。

▾郭嘉

就在这时，水声轻荡，又有一道人影步入凌室。他的脚步一轻一重。

▾郭嘉

好热闹。刚进来就听见要对郭奉孝动刑？算我一个。

同学一场，留些慈悲心吧?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贾诩

好热闹。刚进来就听见要对郭奉孝动刑？算我一个。

▾郭嘉

同学一场，留些慈悲心吧?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郭嘉

但是船规还会持续。天亮后，除了那个早已做好准备的发起人，所有人都会死。

凌室在夜里无光。但一旦天亮，根本无法完全堵住可能从窗外落进的光

也就是说，天亮后，不得有光的船规将会对船上绝大多数区域生效。

◆袁基

而发起人早已准备好，躲在无论白天黑夜，都不会有光的地方……

◆袁基

所以，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处于此地的人，葛洪。

◆我

四层是宴厅，不可能无光。五层多是舱房，也很难满足条件。再往下，二层、三层都是舱房，一层是货舱……

▾贾诩

货舱有透气的气窗。

▾郭嘉

这样想，其实可能的地方只有几处呢。比如柜子、箱子……

◆我

你到底是帮谁的？

▾郭嘉

我帮发起人。但是，我希望有更强大的人，能成为杀死发起人的英雄。

▾郭嘉

不然还有什么意思?这条船上聚集了世上欲望最坚定的几个人，最适合玩些欲生欲死的游戏了。

水里有什么东西游过，擦过我们的下半身。在水中，我们可以在这里共处，不会触发船规。水不被认为是“室”。

◆我

两人一起行动，容易误入一室。轮流出去找葛洪吧？此时的葛洪一定随身带着计簿，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有人出局。

▾郭嘉

我也要吗？一去不返怎么办?再说了，这间凌室也有不正常的地方，随时可能冒出诡异的东西来。

▾郭嘉

应该都经历过吧？伪装成身边熟知的人蛊惑我们。水池中间的东西不知是什么，但惊动了可就不好了。

▾郭嘉

还有，万一两人同时出了池子，就违反一室一人了。

◆袁基

室内昏暗，确实容易走错路。不如这样……

◆袁基

四方的池子，众人各站一角。离门最近的贾诩先出去找，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找到，就折返回来。

◆袁基

折返回来后，朝右手边走，碰到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再往前走……如此，最后没有碰到人的，就直接往前走。

◆袁基

这个人一定会直走出凌室的门，不会走错路，惊动池子中间。

◆我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必须在日出前找到葛洪……

门开合间，贾诩走了出去。他运气很好，外面的月光暂时被乌云遮盖了。

一声轻响，门关上了。室内一时寂静。

▾郭嘉

……其实……

▾郭嘉

其实，二位有没有怀疑过，葛洪不是发起人，贾诩才是。

◆袁基

故意装作没有准备好的样子，混入我们之中吗？

▾郭嘉

是啊。长公子可是在他手里吃过大亏的，知道他是何等心狠手辣。

▾郭嘉

你们为何觉得，他不会故意伪装成无辜的样子呢？

◆我

你看到外面那匹马了吗？

▾郭嘉

看见了。

◆袁基

我在走廊上遇到它的。你不会骑马，殿下也没有时间去货舱骑一匹马出来。

◆袁基

贾诩应该是在货舱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新船规，触发了不能有光，为了躲避追杀，当下骑马逃离，寻找藏身处。

◆袁基

到五层的时候，可能遇到了月色暗淡，四周暂时安全，于是他下马步行，在各间舱房间寻找合适地点。

◆袁基

若他是发起人，就没有必要留下马在走廊里。五层有我和殿下，都会骑马，留下无主的马匹，等于给我们助力。

郭嘉在我背后，他背后是袁基。无论是谁说话，声音都会在凌室内，被放大数倍。

所以，室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静。

片刻后，门开了。

▾贾诩

没有找到。五层、四层都去过了。四层光亮太重，到处都是那种东西，我没法再下三层。

▾郭嘉

那你是怎么从一层上来的？

▾贾诩

运气好。上楼时马冲得快，能摆脱那些东西。下楼时必须放缓速度，不然马万一摔下去骨折就……

一边说着，伴随水声，他一边往前走。我听见他拍到袁基眉膀的声音。然后，袁基也面朝前走。

郭嘉也被拍到了肩膀，我听见水声近了，他朝我走来，手拍在我肩膀上。

同时，一股气息扑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语……

▾郭嘉

不是葛洪。

他轻推我一把。我向前走去，迈出水池，直向前走摸到了凌室的门。

第六夜·深夜

【楼船】

暂时无月色的船舱中，马匹在门边发出气声。我跨骑上马。

◆我

贾诩刚才去了五层和四层。排除四层，必须想办法去到三层以下寻找……

◆我

……乌云散了吗……

云散月明，在亮起月光的地方，足迹出现了。

我策马冲向楼梯，与它拉开距离。贾诩说得对，马在下楼时会减速，在我抵达四楼的瞬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切切嘈嘈的碎响。

◆我

有办法……

◆我

驾！

我用力一夹马腹，它飞驰而出。看准时机，我从马背上跃起，攀住上方木梁，翻身上梁。

梁上昏暗，追杀而来的脚步稍有减慢。我沿着木梁一路飞奔，下方的马也径直向前跑，横穿宴厅。

在四楼下三楼的楼梯处，我跃下木梁。马刚从我身边奔过，我堪堪抓住马尾，蹬地上马，下至三楼。

◆袁基

殿下那边如何？

◆我

三楼的房间太多了，我尽量找。凌室里呢？

◆袁基

平安无事。

我推开一扇房门。三楼大多是更普通的船舱客房设施简陋，没有太多能藏人的地方。

◆我

衣箱……没有。榻下……没有……

◆我

……如果不在三层，那么，继续下到二层吧。

【片刻后】

◆我

二层也没有找到。莫非在货舱？

◆我

货舱……

【货舱】

◆我

果然，气窗外面有月光，那种脚印也在。

我关上门，立刻冲向最近的货箱，躲入箱中。

◆我

还好，是布料箱子……

我在箱子里，听上面的脚步经过，逐渐远去。万籁俱寂，我钻出箱子，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下一口箱子。

◆我

装豆子的……呃！

我翻入下一口箱子，却在里面看见了一个会动的人影。定睛一看，才发现箱子里装的是一叠宽大的西域锡镜。

装药材的、石料的、木材的、镜子的……直到我翻进一口箱子里，里面是如沙子般松软的东西，白盐。

脚步经过了我上方，再次安静。就在我起身时，白盐流散，手底下触碰到了某种异样的触感。

◆我

……

黑暗的箱子里，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伸手摸索，细腻的盐粒下，我摸到了一张脸。

◆我

……哈……

我离开箱子，没有继续寻找，离开了货舱。

【凌室】

◆我

我回来了。

◆袁基

如何？

◆我

没有找到。

我向前走，碰到了贾诩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在冰水中的缘故，他的身体很冷。

拍肩声又陆续响起。这次要离开的，应该是郭嘉。

◆我

……怎么回事？

◆我

郭嘉？不出去吗？

没有回应。

◆我

袁基？贾诩？

◆我

袁基？

紧接着，我听见了袁基的声音。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

◆袁基

如何？

◆我

……？！

◆袁基

如何？

◆袁基

如何？

◆袁基

如何？

凌室的水池中心有水声，不断喷涌的水声。我再次向前走去。在全然黑暗的室内，拍了拍前方的“贾诩”。

他转过头来。但是，身子没有动。他就这样转头直到整张脸都转至背后，黑洞的眼眶对准我。

有东西涉水而来，抓住了我的肩膀——“袁基”的眼眶中不断涌出黑色海水，头缓缓拧转，彻底倒转过来。

◆袁基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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