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尘铭·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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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尘铭·其之二0952102

渡边·尘铭·其之一

渡边·尘铭·其之三

第二天清晨，渡边和指挥官两人装扮成从保育区出逃的游民，前往‘抵抗者'们的营地。

两人都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用沙漠里常见的遮风斗篷把自己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笃笃——

敲了两声之后，脆弱不堪的木板门突然被蛮横地推开。

抵抗者士兵

谁啊？

游民？

我们是从保育区逃出来的游民，已经没有食物了……

抵抗者士兵

那你呢？

咳咳，我，我是他的弟弟……

指挥官

咳咳，我，我是他的弟弟……

咳咳，我，我是他的妹妹……

指挥官

咳咳，我，我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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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我，我是他的弟弟……
• 咳咳，我，我是他的妹妹……

指挥官

咳咳，我，我是他的弟弟……

指挥官

咳咳，我，我是他的妹妹……

抵抗者士兵

你怎么喘得那么厉害？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我们‘抵抗者’可不收病秧子。

游民？

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了，身体撑不住而已。

渡边从斗篷下面伸出一双特地更换过涂装的枯瘦义肢，证明自己并没有力气和任何人起冲突。

抵抗者士兵

等等，我还没说要收留你们呢。从哪个保育区来的？

士兵不耐烦地挑眉轮流打量着两位流民，很明显他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会有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过来求助，很难再产生什么同情心。

指挥官

隔壁的148……

抵抗者士兵

为什么？听说那边的伙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逃出来？

士兵瞬间就攥紧了手上的武器，脸上的狐疑和警惕表露无遗。

渡边

我们这一行的目的是伪装成游民调查‘抵抗者’们的心理，因此，我们需要尽量伪装成他们的同类，博取信任。

渡边

‘抵抗者’的成员们多是一群因为走投无路，才会动歪脑筋劫持物资车的贫民。他们虽然最厌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但是也会对比自己境遇更差的人展现出同情心理。

渡边

虽然他们抢夺了不少物资，但也把食物分给了真正需要的人，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们做的也不完全是坏事。

指挥官

咳咳咳，那儿有许多黑帮，横行欺压我们这些平头小民……

指挥官

我们的日子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拼命逃出来的……

游民？

是，是啊，丰衣足食只是少数人的特权，哪轮到我们两个小老百姓享用。

游民？

我们是舍弃了所有的家当，才勉强逃到这的，要是连你们都不收留我们，我们就真无处可去了……

看似铁石心肠的士兵听到之后，居然嘴角微沉，似是有所触动。

抵抗者士兵

好了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我们会收留你们的。

抵抗者士兵

毕竟我们又不是那些会杀死自己首领的遗忘者，那个什么渡边，估计现在躺在自己床上睡大觉吧！

游民？

…………

抵抗者士兵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我们带你去食堂！

看门的那个士兵一路骂骂咧咧地带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营地里的设施，然后给两人端上了两碗稀得不能再稀的土豆汤。

抵抗者士兵

快吃，我们这儿不养闲人，等你们吃完了，我就带你们去干活。

抵抗者士兵

一般工作都是由首领安排的，今天他不在，我先带着你俩。

游民？

谢谢。你们的首领是谁啊？

抵抗者士兵

他叫施耐德，我们都叫他老大，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跟着巴拉德的重臣，只可惜，唉——

士兵重重地往桌上敲了一拳，本来就很浅的汤碗抖了一下，里面剩下的土豆汤变得更少了。

抵抗者士兵

要不是渡边那群人从中插一脚，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察觉到士兵一提起渡边就有股收不住的戾气，为了不让现场气氛更紧绷，人类指挥官抢先打住了这个话题。

指挥官

那个，请问我们具体要做什么工作呢？

抵抗者士兵

你身手怎样？要是还过得去的话，要不要加入我们伏击遗忘者们的偷袭队？

指挥官

伏击？难道你们还想主动去和遗忘者开战？

抵抗者士兵

对，自从阵痛计划失败后，他们的发展越来越壮大了。施耐德老大早就已经有所准备，等我们军马一齐备，就给那伙伪君子颜色看看。

指挥官

抱歉，咳咳……我，身体比较差。

抵抗者士兵

那你呢？大个子，你虽然瘦，但是看着还蛮高的，你的身体总没什么问题了吧？

士兵咧着嘴拍了拍高个“游民”的肩膀，浑然不觉对方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动过摆在面前的土豆汤。

游民？

抱歉……我也不能加入。

游民？

虽然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不想参与这种暴力行动。

听出这句话里面埋藏的抗议意味，士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抵抗者士兵

喂，高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才来跟我说，我们都是一堆强盗，而你有着崇高的道德洁癖，不想干这种破事？

而渡边依然只是静静注视着他，面对士兵的质问并没有一丝愤怒。

他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出于自己立场的私情。

游民？

并不是，我理解你们的选择，我们……也曾为了活下去，选择了从保育区里面逃出来。

游民？

但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决定，和主动选择伤害别人是不一样的。

游民？

你要是安排我做任何其他脏活累活，我都不会有意见。但是唯有主动袭击别人这种事……我做不到。

游民？

我猜想，你一开始加入‘抵抗者’，也不是为了战争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狭窄的食堂里面瞬间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人类指挥官抬起头，看到渡边的眼神里面蕴含的滚烫热度，和隐藏在那份热度下的歉意，瞬间就理解了渡边之所以突然态度如此坚决的原因。

他并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士兵的立场，也知道这种时候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能会更容易蒙混过关，但是他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讲出自己的真心话。

因为他希望自己的真心话能唤起这些士兵心里尘封已久的良知。

指挥官

那个……对不起，我哥他可能说得有点偏激。

指挥官

因为我们都被保育区的黑帮欺压过，所以我们都不希望成为这种人。

指挥官

我们认为，暴力是不可能真正解决问题的。

抵抗者士兵

行了，别说了，老子知道你们意思了。

士兵语气十分低沉，听起来像是憋了一股气，两人不禁心头一紧。

抵抗者士兵

我们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光鲜活儿，但是我们也不会强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

抵抗者士兵

不想做就不做吧，老子也懒得带个拖后腿的，你们以后负责去做看守就好。

出乎意料的，听完两人的解释后，这个士兵也没有再拿出剑拔弩张的态度。

指挥官

……谢谢！

游民？

谢谢你通融。

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为这个士兵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冷血而感到庆幸。

抵抗者士兵

在这里就不用客套了，我们本来都是一伙不服管的人，不然就不会从保育区跑出来了。

抵抗者士兵

而且，高个子，你的话虽然让我听起来不爽，但是你敢说真话。比起那些假情假意然后阵前脱逃的懦夫，我更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往的。

士兵站了起来，重新再一次满怀敬意地，拍了拍渡边的肩膀。

抵抗者士兵

谢谢你让我回想起来，在我变成现在这样之前，曾经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游民？

……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也可以收手。

游民？

办法还有很多，其实不一定要走到开战，才能解决温饱问题。

抵抗者士兵

收手？算了，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制止老大那套疯狂的计划了，如果我现在想抽身，也只会被他干掉。

抵抗者士兵

如果想停止这一切，只能靠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来阻止了吧……不过，这种好事又怎么会发生呢？

士兵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接下来一个下午，两人都在营地里担任看守，直到暮色西沉，带队的那个士兵才让两个看守的“游民”回帐篷休息。

提供给新人的住宿环境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自然谁都没有挑剔的心思，在这个一到晚上就冷到只有几度的沙漠里，有一床被子就已经是恩赐。

渡边一回到帐篷，就马上拉下了那个把他脸容遮得严严实实的斗篷。

点起小小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半帐篷，渡边和人类指挥官坐在油灯边，借着这道珍贵的光芒复盘今天发生的事。

渡边

本以为只是几个散兵游勇的一个小组织，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庞大的规模了。

渡边

不过幸好，从上午的对话看来，也并不是全部人都自愿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指挥官

尽管施耐德使用了高压管理，但是有良心的人还是不在少数。

指挥官

如果我们能创造恰当的机会，也许就能兵不血刃地劝服他们脱离。

渡边

大多数人的目标其实最开始也只有填饱肚子而已，而施耐德却利用了他们的窘迫，先是给予了他们希望，再逼他们拿起武器对准同胞。

渡边

这些手段虽然很卑劣，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是从以前开始就行之有效的控制手法。

指挥官

以前？这种事过去就发生过吗？

渡边点了点头。

渡边

即使在食物多到要搞大促销的年代，也有不少像施耐德那样的权谋家，通过挑起战祸来争权夺利。

渡边

因为立场不同，利益不同，地位不同……发起战争的理由可以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渡边

但是无论那些战争贩子挑起战争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都掩盖不了他们的本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渡边

等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后，就会残忍地将追随他们的人弃之如敝履。

指挥官

我们一定要阻止事情演化到这一步。

指挥官

不能再让人类自己再互相残杀了，我们的敌人并不是自己的同胞。

渡边

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无法原谅施耐德。

渡边

他从过去的时代走来，明明知道人类为了维持和平付出过怎样的努力，却又在今天重新拾起这套玩弄人心之术，只为了达成自己的一己私欲。

渡边握起拳头，听得出在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人类指挥官能体会到渡边的愤怒来自何处，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他所描述的过去，但是他们不想看到有人把枪口对准同胞的心情是一样的。

指挥官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轻快了许多。

指挥官

对了，我突然有些好奇……

指挥官

你所说的那个过去的时代是怎样的。

渡边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提出这个问题。过了片刻，眼眸中罕有地流露出怀念的光彩。

渡边

就如字面的意思形容一般，真的是一个像黄金一样闪闪发亮的时代。直到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都好像是坐在影院里面观看一部没有实际发生过的电影。

渡边

那时候所有的人类都相信我们可以团结一致，技术永远会欣欣向荣地向上突破，每个人都在注视着遥远的星海和未来，每天打开新闻都有新的好事发生。

渡边

没有人会想过这样的日子会在某天突然骤然停止，即使早已有各种征兆发生，大家都只会笑谈这种担忧是看科幻片太多的后遗症。

渡边

人类创造了格式塔，建造了人造的空中伊甸乐园，还掌握了零点能一一我们就是奇迹的引发者和掌控人。

——直到来自深海的亚特兰蒂斯里面传来第一道求救的电波。

渡边故意没有叙说这个故事的结局，但人类指挥官已经明白了他没有往下深入的理由。

指挥官

真希望我也能有机会见识一下这样的情景。

渡边

你会见识到的，复兴地表不就是你们努力的目标吗？

指挥官

是啊，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时候……

指挥官

地表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

渡边

没有什么不同，只要还有文明，都市就会一次次被重建起来。

渡边

不同的只是称呼它们的代号罢了，要是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把空中花园叫做康斯塔雷耶。

他这个举例过于跳脱，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指挥官

所以其实在你心里，城市叫什么并不重要。

指挥官

重要的是谁建造了他们。

渡边

等你去过一座座大同小异的城市，你就会理解我在说什么了。

渡边

你最后就会发现，比起弄清楚这一座座城市叫什么，如何在地图上快速找到他们的定位才是比较实际的。

渡边拿起了放在帐篷边缘的油灯，简陋的自制油灯并没有防风功能，脆弱的火苗在他手中不断跳动着，仿佛随时会随时熄灭。

渡边

好了，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还要去看守，我们早些休息吧。

指挥官

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指挥官

那你认为‘现在’和‘过去’……

指挥官

哪个才是比较好的时代？

渡边揭开油灯的顶盖，让火苗尽情地在黑夜中飞舞。

他就像是一个旧时代的神话中出现的，手握着启明星前进的无畏旅人。

渡边毫无迷茫地给出了答案。

渡边

当然是现在。

指挥官

为什么？

渡边

因为我是活在现在的人，而当下，永远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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