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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16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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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0更新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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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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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16辩驳
裹着绝望的忙碌持续到很晚，人造天幕渐渐变成夜晚模样。
万事倚靠在一台设备旁，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残局”。
瘦削的教授走来，褪下满是循环液的手套，试图将万事拉起来，被万事捂着脑袋摆手拒绝。
喀戎
抢救工作都结束了。明天我会去联系你的导师说明情况，你回去休息吧。
万事
没有结束，还有那么多构造体在那里躺着……
喀戎
结束了，人手不足，资源不够，现在构造体维护科只有这种承载能力，把急救中心别的医生拉来也没用，每次大规模作战都是这个结局。
教授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
喀戎
唉……救不完的。
喀戎
那名牺牲的构造体是你朋友？
万事
没有牺牲。
喀戎
……
万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扶住旁边的墙壁。
万事
不能停……佩洛没回来……马卡他父亲也还没找到……
万事
救不完……也不能停。
万事扶着墙缓了一会，试图循着维护室一个个找过去，却被喀戎拦住了。
喀戎
你不如去那里找。
喀戎指了指旁边一只金属箱，上面也沾满了循环液。
万事
……里面是什么？
喀戎
铭牌。
那是一只坚硬的金属箱，里面放着从各个构造体身上扯下的铭牌，记录着他们的名字。
万事
……
万事俯下身，在里面一块块地、慢慢地翻找。
他像盲人一样，一寸寸抚摸过铭牌上的纹刻，有的铭牌连名字都磨损殆尽，有的还崭新发亮，连划痕都没有。
终于，他找到了马卡父亲的铭牌。
万事
找到了。
喀戎
找到你想要的铭牌就带走吧，今天辛苦你了。
万事
……我要怎么做？
喀戎
什么？
万事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喀戎
你想救谁？构造体？
万事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离开……所有人，人类也好……构造体也好……
他想起自己的第一个生日——在那个遥远的时刻，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有佩洛，梅尔薇，西恩……
然后他许了一个愿。
“我想……所有人都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万事
教授，我想转科室，我回去就申请加长一段实习期。
喀戎
那你不如现在就去把帕弥什消灭。还是那句话，你救不完的，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万事，儿科可比构造体维护科好得多。
万事
……教授，我——
几名工作人员从他们身后走来，与万事对上视线。
工作人员
万事？
万事
？
工作人员拿出设备，在万事脸上扫了一下。
工作人员
身份确认无误，带走。
喀戎
……
工作人员
你有义务回答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
封闭的房间中，几个人严肃地盯着桌子另一边的万事。
工作人员
今天你去过急救中心，参与了构造体抢救，是吗？
万事
……你们是谁？
工作人员
你是否承认自己参与了今天的构造体抢救？
万事
……？承认。
工作人员
涉及多少场手术，经手几个构造体？
万事
“经手”？不记得……不是“几个”，是无数个，我数不清。
工作人员
你很快就能通过儿科实习导师的认证，为什么今天突然想接触构造体？
万事
不是突发奇想，是……
万事顿了一下，他看到面前的人拿出了他被留在外面的外套，从沾满循环液的口袋中掏出两块铭牌。
工作人员
你和这两个构造体有什么关系？
万事指着马卡父亲的铭牌。
万事
他儿子在儿科，马上要手术了，我是负责医生。
工作人员
这个呢？
他将佩洛的铭牌放在桌上。
万事
他是我朋友。
工作人员
你知道他有叛逃嫌疑吗？
万事
……？
工作人员
佩洛是本次作战行动中专门负责侦查工作的构造体。
工作人员
他没有及时通告感染体群的袭击，导致我们损失了很多构造体，难民伤亡率也很高。
工作人员
他还擅自离队，去了帕弥什浓度极高的地方。虽然队友把他带回来了，但最后也在生命之星宣布了抢救失败。
工作人员
后期模拟分析显示，他的监测模块和随身的监测装置都没有出现问题，空中花园的战斗辅助系统也及时提醒了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些感染体群。
工作人员
看他的过往档案，我们判断他有很高的叛逃可能。
防窥设计让万事看不清工作人员面前具体显示了什么，但那幅表情让他想起当年那个志愿专员——用手捋过他短暂的人生，再稍加点评。
工作人员
最重要的是，离队期间，他向空中花园发起了一场通讯，这也是他最近唯一一次通讯。是和你的。
万事
我是接到了他的通讯，但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你们不是可以调取构造体的数据吗？
万事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感受到胸腔中有呼之欲出的情绪。
万事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叛逃，一定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那样做。
工作人员
佩洛机体内的数据存储装置已经损毁，还在修复。
工作人员
至于你说的其他话，我们会去逐一证实。
万事
……
工作人员
还有别的问题。
工作人员掀起眼皮瞟了一眼万事，转而打开了一份新的资料。
工作人员
你去医学院之前，曾召集青少年培育中心的人一起去展览馆制造了一场“小”混乱，被培育中心处分了……那时的情况已经有专门的人处理了，不多赘述。
工作人员
明明可以确认他们遗留的铭牌就返回，你为什么要在急救中心停留那么久？
万事
为什么……？为了救人啊……我可以参与救援，为什么要走？
工作人员
这是你在构造体维护科的设备使用记录，你占用了一台远程维护套组，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维护资源被你浪费了。
万事
“占用”……“浪费”……？
工作人员
你不属于构造体维护科，只是一名儿科实习生，人类医学与构造体维护科学有很大差距。
工作人员
不提治愈，今天你经手的构造体存活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工作人员
从结果来看……你抢占了许多构造体生存下去的资源，至少导致八名构造体死亡。
工作人员
冒着被监禁的风险也要做这些事，为什么？
万事
……
万事的手指死死按在桌面上，指尖都泛白。他胸腔中的愤怒与厌恶终于爆发了。
万事
那是因为没人能腾出手去救那些重伤的构造体了——原本他们连百分之十的存活率都不会有！
万事
你们看到今天急救中心乱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们——
万事忽然看到了他们的表情，顿住了。
他们像是对桌对面的愤怒习以为常，继续漠然地听着他的陈述，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万事
……
万事
……既然说这些也没用，那就去给我定罪。
万事苦笑一声，放弃了辩驳。他觉得这比那场烟花还要荒谬而无力。
万事被留在黑暗的房间候审，时间被无限拉长，他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断断续续睡觉，反复搜寻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出佩洛会在那么紧急的时候联络他的原因，担心娜塔莉得知佩洛的消息……还牵挂着马卡的手术。
于是，走进房间的人打开照明，看见了一个黑眼圈比以前还严重的万事。
万事
唔……喀戎教授？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万事眯起眼睛，但还是看清了来人。构造体维护科的喀戎教授拿着万事的终端，站在他面前。
万事
……教授。
他语气酸涩，既是为了佩洛，也为了自己。
万事
佩洛不可能是叛逃者，他不可能故意让所有人一起送死。
万事
我也没有浪费构造体资源，没有……造成八名构造体失去生命……你可以证明。
喀戎
……
教授没有回答，万事安静了一会，又询问别的问题。
万事
马卡怎么样了？他是我的病人，我请您帮我确认一下他的情况……他情况不稳定，快要手术了，不要让他知道他父亲的消息。
万事
还有和我一起的儿科护士，她也是佩洛的朋友，还不能让她知道佩洛的事……
喀戎长长叹了一口气。
喀戎
你可以走了。
喀戎
对你的审问属于正常流程，毕竟问题出在你朋友身上，那些做什么事情都恨不得掘地三尺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你。
喀戎
好在外面都在为你的事忙碌，他们暂时不会再来找你。
万事
外面……谁？
喀戎
很多人。你的同学，儿科那边的导师，还有希波克拉底教授……她是最先发现问题的。
喀戎
可能快退休了人也比较清闲，她心血来潮去看了儿科住院医生的值班表，发现那个最勤奋的实习生缺勤了。
喀戎
以及构造体维护科……在场医务人员能证明你的行为并非浪费医疗资源，还拿出了新的数据。对比过往类似情况的数据，你反而让抢救成功率提高了一点。
万事
构造体维护科的数据也不是人人都有权限转出，教授。
喀戎
别想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没有问题，他们也没必要真的为你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这些流程只是一场对你的警告罢了。
喀戎
你朋友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你今天在急救中心说的话，可能成为导致构造体不稳定的因素。有些事不能撕开说清，不是人人都有接受现状的能力。
喀戎为万事打开了门，示意他离开。
万事
……谢谢。
喀戎
到底还是因为佩洛的嫌疑不大。
喀戎
他们检查了你的终端，备份走了佩洛留给你的信息，那之后我才被允许进来带你走。
万事
佩洛留给我的信息？
喀戎
做好心理准备。
喀戎将万事终端放在他手中。
9:22AM
佩洛的脸一闪而过，他很快将记录仪对准了身边的环境。
佩洛
嘶……信号太差了，好不容易连上一次，你又是那副完全听不清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佩洛
没想到重灾区附近的天空居然也这么蓝，我还以为会是红色的。想传张照片传给你们，但什么都发不出去，不提了。
佩洛
西恩他们去探测附近感染体的数量了。
佩洛
想联系你是因为……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我感觉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佩洛
还不能确定，希望只是我搞错了。
10:14AM
佩洛
已经接近重灾区了，凭我的逆元装置肯定进不去。
佩洛
没准还得过个十年八年，这里的帕弥什浓度才能降下来吧？到时候我会不会已经加入哪个精英小队了？
佩洛
精英小队的名字都很有特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猛禽啊，猛禽，想想就帅。
佩洛
这次我执行的任务是协助保育区撤离，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感染体群在附近聚集……但他们已经三天没挪动了。要不是为了保险，我看不撤离都行。
佩洛的脚步声停止，他抬腕看到了队内信号。
佩洛
队长让我们集合了，我得回去继续盯着感染体群。
佩洛
刚才看到的东西……算了，先不去查验了，等我回去再好好问问你。
10:20AM
画面忽然变得颠簸，带着记录仪的佩洛也变得气喘吁吁。
佩洛
原本我不打算向前深入，但我又看到了那个东西……我觉得必须得给你发信息……我还想告诉西恩他们，但设置的特殊信道联系不上他们了……莫名其妙……
佩洛
现在已经不是没有可信的人能告知的问题了……我联系不到任何人。
佩洛
如果你能收到信息，一定要回复我，尽快！万事！
10:58AM
佩洛
我跟着那东西……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到哪了，这些信息可能也发不出去……啧，电子设备都收到影响了。
佩洛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画面变得扭曲起来，佩洛重重拍了两下记录仪，但没能让它恢复原状。
佩洛
我口头告诉你——刚才有个很奇怪的感染体在游荡，它身上的帕弥什非常高，探测器都要爆炸了，我感觉它还在附近……不行，得快点出去。
佩洛
……帕弥什是又扩散了吗？刚才这条路上的帕弥什浓度还没这么高的……
11:15AM
仅仅过去十五分钟，画面几乎全黑，佩洛说的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佩洛
呼……呼……
佩洛
调换——计划……还记得吗？你愿意——的交换，我特别……感激，但我一直——感谢过你。谢谢——万事。
佩洛
我是真的想去当——构造体医——，我想救——，越多越好……呼……反正像——妈那样的——造体——还有很多。不过——福利一般。
佩洛
——查过万绪，但信息好——抹去了。
佩洛
这次——也是。
11:32AM
佩洛的声音越来越远。
佩洛
——被帕弥什——，意识海——严重，恐怕连——回传都无法启动，还不如折断——
11:44AM
佩洛
无法返回。
佩洛
万事，我无法返回了。
佩洛
有感染体在——没办法。
佩洛
——西恩来——拖累了他，对不——
佩洛
那东西——说——我还是听到了。
佩洛
万事，它在——你。
一个感染体的影子投入画面。
佩洛
……这是什么啊……？
佩洛
万事不要来——千万别来。
一声尖啸从画面那边传来，随后是佩洛的惨叫。
佩洛
千万——不要来！！！
万事
……
万事的双手握紧终端。白天的恸怛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此时他麻木地听着佩洛的“遗言”，说不出一句话。
喀戎
……有这些信息，那些人大概会将佩洛的情况判断为“意外”。
喀戎
突遭感染体的意外很常见。
喀戎
他队长西恩也还在维护科躺着，意识海偏移严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佩洛的讯息播放完毕后，又一条新消息跳出来。万事机械地按下。
娜塔莉
万事，如果你收到消息，麻烦立刻回复我……急救中心那边又来了几个构造体，说佩洛是他们的队员。
娜塔莉
但我没看见佩洛，他们也什么都不回答我，如果你知道什么……
娜塔莉话语间多了几分哽咽。
娜塔莉
你和佩洛最熟悉，你有什么消息吗？我听说，他们整支队伍只差了佩洛一个……
万事
……
喀戎
回去吧，你导师那边我说过了，她让你休息几天。
万事
……还不能休息，马卡还要手术。
喀戎
那我也建议你调整好状态再上手术台。
万事扶着桌沿站起。
万事
教授，我为当年……拒绝了你的好意而道歉。
万事
那时我想不明白有什么能支撑我去做一名医生……而现在我的目标已经有变化了。
喀戎
好，祝贺你找到新的目标。
万事
我想转去构造体维护科。
喀戎
……
万事
教授，在医学院选实习导师的时候，您就不肯收我，连今天也……
喀戎
因为你是个很诚实的人。
喀戎
今天这样的维护科现状，你大概接受不了。
喀戎
很多人救不完，很多事做不到，想要指出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也不行。
喀戎
帮着遮掩的秘密只会越来越多，还要告诉自己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你真的想好来构造体维护科了吗？
万事
……只要我能帮上点什么。
——喀戎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在过去的一次对话中，万事也是这么说的，“只要能帮上点什么”。
喀戎
先去忙完你在儿科的事，和你导师好好聊聊……然后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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