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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17静滞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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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0更新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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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6-10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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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17静滞长夜
这天晚上，万事和喀戎教授整理着身上的防尘服，一丝不苟地检查维护工具，准备进行下一场构造体维护手术——万事已经转入构造体维护科有段时间了。
喀戎
万事，还适应这里的工作吗？
喀戎
昨天儿科主任来我这里看了看你，说你比在他们那里的时候还拼命，让我不要把学生当牛马用，不珍惜就把你送回儿科。
万事
能适应，我只是想多帮帮忙，而且很多构造体精细维护的实操，也是你们手把手带我做的，要说忙碌……大家都比我更忙碌吧。
喀戎
别太勉强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为了一时的努力把自己熬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喀戎将胳膊撑在衣柜的门上。
喀戎
走吧，今天运气好，外面只有两台小手术了，病患伤势都不重。
万事
哦，对了，教授。
万事递过来一份文件。
万事
上次帮忙整理资料的时候，有些东西我看不懂，就先收集到一起了，我看是和构造体意识回传相关的。今天手术结束之后，能不能请教一下这些……
喀戎微微皱眉，接过了文件。
喀戎
整理资料的时候，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在场？
万事
没有，怎么了？
喀戎将文件一起锁进柜子。
喀戎
把这些东西忘掉吧，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喀戎
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不是什么挪用公款谋获私利的桥段，别想了……我都好奇你是怎么做到“随手”就能找到这些东西的。
喀戎
四号维护台交给你了，快去吧——
助手
教授！
助手匆忙推开了门，说明着新的情况。
助手
外面来了一个构造体……她……
喀戎
具体情况怎么样？
助手
四肢受损严重，还出现了意识海偏移症状……你们还是直接去看看吧。
助手看起来有些为难，或是有些不忍心说完。
万事难得见乐天派助手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来不及多想，就和其余值班人员赶往维护室。
喀戎
又是这种“特殊构造体”啊。
万事
“又”……？
随着喀戎的叹息，紧跟在他身后的万事这才看到维护台上的构造体。
万事
——！
维护台上放着一名“女孩”，她的四肢几乎都折断了，胸口刺着一根长长的金属管。
她正艰难地睁着眼，不顾嘴角溢出的循环液，坚持盯住万事，像是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构造体
呜……救救我……咳……
万事
别担心，我们会救你的，我这就链接维护设备。
医生们在维护室忙碌起来，将各种数据线链接到“女孩”的机体上。
——梅尔薇曾对他说过这种“特殊的”构造体。
“他们的痛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但那些人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并不顾忌这些。”
“他们就是悲剧的‘果’。”
万事
……
万事
……吸引器给我。
万事再次查看了构造体的损伤位置，发现维护台上的构造体已经失去了意识——也许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她求生的极限了。
万事
太快了……
构造体意识海即时监测仪发出警告，超出想象的波动值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冒出冷汗。
喀戎
常规的抢救方式恐怕没用了，意识海突然偏移到这种程度，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万事
……试试……试试意识回传呢？她还来得及进行启动回传。
万事下意识将手挪到了人工协助启动意识回传的设备上。
啪！
喀戎
先不要使用意识回传。
喀戎将万事的手打掉，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万事
教授！现有的资源已经救不下她了——
喀戎
忽略庞大的资源浪费，她现在的意识海也接受不了意识回传了，只要启动，意识海就会被瞬间搅碎。
万事
……
喀戎
其实我们已经可以将她的状态反馈为“死亡”了……唉，进行最后一轮抢救吧。
万事
不行……再让我试试别的办法。
万事又说出了熟悉的“不行”。只是上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佩洛已经死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在脑中复盘那天的场景——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救下那种情况的佩洛？
在每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闭上眼睛，思考着每一种可能实现的方法。
万事
……拔出金属管，把她的人造心脏先拉出来！
助手
什么？
万事
我要在体外进行人造心脏修复。
万事扯了扯手上的消毒手套，盯住那颗被刺穿的人造心脏。
万事
我以前是做临床的，虽然构造体维护科和儿科临床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到这种时候了……我必须试一试。
助手
教授，这……
喀戎
……交给万事，都配合他。
万事
麻烦各位了。
万事
拔出金属管后，立刻在胸骨正中扩大开口，吸走胸腔内的循环液吸……对，就是这样。
今晚值班的几名医生护士都在万事的指挥下，尝试起他们从未做过的“维护”方式。
他们大多是经过医学院严苛训练和考验的人，此时都还能努力理解和执行万事说的话。
这份“试一试”看起来是有成效的，构造体的意识海偏移度没有继续上涨，堪堪维持在了一个危险的界限。
万事
游离出循环系统的主线路，准备体外循环。
助手扯开“女孩”胸口被人为造出的空洞，不忍地别过头。构造体的外形还是让他内心不适。
助手
她看上去……真的好像个孩子啊……她该在培育中心，不是吗？
喀戎
……
喀戎教授逐渐被恳切又忙碌的人群挤向外围，最后他放下了维护工具。
喀戎
……交给你们了。
助手
教授？你去哪里？
喀戎
我去看看另外两间维护室的情况，你们继续吧，听万事的。
助手
教授……
万事
打开循环主线路，进行循环液补液！你来实时报一下意识海波动值！
助手
……明白，来了，万事。
喀戎走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为了节省能源，办公区走廊的夜间照明系统都是人体感应的，他一路走过去，灯光在他身后一点点暗回去。
喀戎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也是在急救中心，有个孩子干脆地揭穿了实习医生的谎言。而后在医学院的课堂上再次见到他，知晓了他优异的成绩。
又在他不该出现的构造体维护科，看见他坚持抢救那些重伤的构造体。
万事
你也救救那些，“百分之七十以上”吧……
再到刚才——
万事
到这种时候了……我必须试一试。
喀戎
……
喀戎
我是不是……很久没有说过“再试试”这种话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丧失了像万事这样的坚定？
是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下午吗？
研究员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拿到合格的数据了！
研究员
喀戎！咱们组不用解散，研究室也能留下……
面前的同事喜极而泣，抱着最新的实验数据，翻来覆去地看，喀戎记得，这人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大概都没高兴成这样。
研究员
难道你不高兴吗？
同事激动地拍着他的后背。
喀戎
我当然高兴，毕竟我也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助手……
被大力拍打的时候，他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其实他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最初借一点小小的科研成果获得了被泽列诺格勒研究室“庇护”的机会，躲过了帕弥什爆发初期的混乱。
人到中年，他也不过是想在安稳的地方混口饭吃。
喀戎
换几年前，我肯定不能理解这种心情。
研究员
什么心情？
喀戎
这种“能为人类做点什么”的心情，现在我也明白了。
研究员
是啊……现在我们所做的每一步都有意义，也许未来我们再也不需要使用笨重又危险的远程链接舱了，也许连意识回传的目标也能实现……！
研究员
只可惜那些死在链接舱里的人类和死在战场上的构造体，他们没能看到这一天。
喀戎
值得的，一切都值得的。
研究员
他们的牺牲不会被我们白白浪费……喀戎，现在就把数据传回空中花园。
与空中花园的信息传递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那个下午。
和往常一样，喀戎带着记录仪赶往实验场，却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小身影。
？？
……啧，倒霉。
喀戎
你是谁的家属？
？？
家属？
喀戎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跟他们走散了？
？？
我没有爸爸妈妈。
喀戎上前，将孩子从藏身的墙壁后带出来。这时，喀戎才看到孩子瑟瑟发抖的原因——他已经被改造成构造体，拘束带绑在双腿上，让他难以挪动。
喀戎
这是？！
小孩很厌烦喀戎，说的话也不好听。
？？
你惊讶什么？不都是你们干的吗？你们穿白衣服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喀戎
不可能……谁把你带进来的？
？？
不知道，反正是有人把我们买进来的。
？？
四管免疫血清，一个我这样的实验体。
喀戎
……他们把你们关在哪里？！
男孩无所谓是否会被“白衣服的人”抓回去了，他随手指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作为助手的喀戎还从未踏入过这个昏暗的角落。
带着战栗与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祈盼，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孩子们
……
喀戎
……怎么会……
孩子们蜷缩在一起，和黄金时期实验室中的小鼠没什么区别。
？？
好了，白衣服的又来了，快躲起来吧，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
听说他们今天还要测试大家的意识海稳定度，上次被带走的都没回来吧。
喀戎震撼地看向说话的孩子，但另一个人的出现让孩子都闭紧了嘴巴。
研究员
……喀戎？
喀戎
是你？你知道这些实验体的存在？！
研究员
……很多人都知道，你没权限而已。
喀戎
他们都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时候可以被你们当成实验体了？
研究员
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们属于人类的权利，是要由别人赋予的。
喀戎
你还知道人权……？我也算认认真真为你做了多年助手……难道最近我传输回空中花园的东西，都是你们通过儿童实验得来的？
喀戎
这就是……“完美的”，“成功的”……背后的原因？
喀戎
简直不可理喻……要想人类文明续存，所有人都知道要将守护后代放在高位！
研究员
可这个命题在更高的层面。
喀戎紧紧拉着男孩的小手，却被男孩猛地抽了回去，用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眼神，嫌恶地看着他。
？？
假装什么好人……你也穿着白衣服。
喀戎
……
那天的实验照常进行了。
喀戎至今想不明白，空中花园那些研究员，是真的没能注意到那些“过于优秀”的数据，还是明知而默许。
他也不打算想明白了，因为他早在当时就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坚定的选择。
一把火在助燃剂的协助下，猛烈地席卷了整个研究室。
所有仪器，连同管控着那些因错误操作而感染的“实验体”的房间，全部被烧毁了。
感染体从隔间跑出，扑向不再有任何安全保障的研究员。
而喀戎——他只在空中花园的救援人员抵达时，将抢救下的数据终端藏在衣兜中。
他始终自认是个软弱的人，那是他人生中最坚定的一次行动——他决定把丑闻捅出去。
自那之后，不管是被军队的人带走，还是后来又被派往生命之星构造体维护科室，他都再没了那份愤怒充斥全身的感觉。
他也见过许多为这段丑闻绊住脚的人，比如梅尔薇。
得知他被派往构造体维护科时，梅尔薇去找过他。
见梅尔薇到来，喀戎关闭了自己面前的设备。
梅尔薇
我看到了，虽然我和你一样没什么科研建树，但有些界面我还是不会忘记的。
梅尔薇
你还在做意识海方向的研究吗？
喀戎
没有，只是想认证一些事。
梅尔薇
意识回传？我们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东西成真？
喀戎
……听说万绪去地面了……你在帮她带孩子？你该不会把照顾那孩子也当作赎罪了吧？
梅尔薇
……我找你不是为了聊照顾孩子的心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梅尔薇
我希望这个孩子未来能去医学院就读，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多关照他一下。
喀戎
很难想象你没有私心。
梅尔薇
这就是我的私心。在空中花园做医生的生活还算安稳富足，他本来也很有天赋。
喀戎
需要我做什么？
梅尔薇
如果等他到了年纪却不打算来医学院，麻烦你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吧，我以前是他的临时监护人，还是要避开的。
喀戎
可以，如果他能获得实习资格，要推荐来构造体维护科吗？
梅尔薇
不，避开你这个科室，最好让他一辈子不接触什么构造体、意识海之类的。
喀戎
……我以为你是那种，必须去地面救人、牺牲，才能缓解心中不安的人。没想到现在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了。
梅尔薇
原本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在万绪把孩子托付给我之前，我已经报名了去地面支援。
梅尔薇
但有个孩子、有孩子们在眼前……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梅尔薇
你会一直想守护着他们，直到他们能独当一面的那天。喀戎，只有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走不到那天，才会理解看着他们成长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梅尔薇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喀戎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儿科遭遇了什么变故。
梅尔薇
你会觉得为他们付出全部都可以，哪怕需要你亲身走到泥潭里把他们托出去也没什么。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而那些试图摧残他们的，试图扼杀他们未来的人都是混账。
喀戎
我不理解你。我只知道从我们决定拿孩子做实验体开始，人类就已经放弃后代了，人类文明已经完了。在“温室”和“花园”里长大的孩子也不值得托付期待。
梅尔薇
不会的。
梅尔薇
不要觉得我矫揉造作，哪怕你现在不理解……
梅尔薇
未来总有一天，你能见到长大的万事，见到新一代的孩子们。到那时你也会明白的。
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教授
生命之星欢迎新的力量……大家都是医学院的佼佼者……
万事
唔……
娜塔莉
万——事——今天这日子你也敢睡觉？
娜塔莉
快起来好好听科室介绍，可别稀里糊涂选什么奇怪的科室啊。
娜塔莉奋力摇晃着万事的肩膀，前后座位的人也向这边看过来。
万事
呼哈……昨天晚上又做了点题……你申请了哪里？
娜塔莉
我想去儿科，不过我初级结业考试的成绩一般，不确定他们要不要我……可能还要去别的科室轮岗吧。
各科教授相继发言，介绍科室实习大概内容。
娜塔莉
哇，头衔满满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娜塔莉的眼睛亮晶晶的，从培育中心获得的发卡依旧戴在她的头上，有些磨损。
万事低头在终端上输入，又时不时看看娜塔莉，见娜塔莉发现了，就默默把终端收起。
娜塔莉
看我干啥？有话直说！
万事
没什么事，今天叫你一起来，单纯就是想问问你想去哪个科室……
娜塔莉
绝对不是你想问，你已经把全部身心献给伟大的医学事业了。
娜塔莉夸张地做了一个“向上献出一切”的动作。
娜塔莉
到底是谁要问的？你忘了你是我们之中最不会说谎的人了？大家都知道你被迫说谎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万事
……好吧，是佩洛。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娜塔莉
佩洛什么时候托你问我的？
万事
半年前。
娜塔莉
半年……他半年前就让你打探我倾向的去向，但打死都不肯给我发一条信息，我顶多只能收到群发的那几条。
万事
他最近很忙，听说精英小队又要选人了，他想试试。
娜塔莉
得了吧，你忙着进生命之星是因为梅尔薇阿姨，但他忙什么呢？忙着上战场送死？
万事
他……
娜塔莉
我知道，你不要告诉我了。
娜塔莉
继续听教授发言吧。
最后一个学科的教授慢慢走上台，站在上方看着这些崭新的面孔。
喀戎
我是构造体维护科的主任教授喀戎。
学生们的目光聚焦在瘦削的教授身上。
喀戎
如果有同学想来构造体维护科实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喀戎
做好习惯目睹死亡的心理准备，心理素质也许要比构造体还强大。
同学们
……
喀戎看向台下学生们的表情，他们年轻，好奇，大多数人对构造体认知不多。
喀戎没有任何期待。
构造体维护科的工作从来不是个好差事，今年这个科室大概也会无人问津，他只需要等待后续的调剂名单。
万事
教授，我有问题。
但这一年，他注意到了台下那名一直被朋友抓着窃窃私语的青年。
这名眼下有着浓重黑眼圈的青年，正是当年职业志愿分流时，义愤填膺将他的“推荐”推回面前的少年。
眉眼比当年舒展，肩膀也比那时宽，完全了脱去了稚嫩感。喀戎不由得仔细地看着他身上显而易见的变化，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执着地要去地面寻找万绪的少年了。
青年做出了人类多年来最质朴的提问动作——高高举起了手。
万事
喀戎教授……您是医学院教材编写者之一，我想请问，往年您都会即时更新最新的构造体型号对应的治疗方案，为什么今年迟迟没有更新？
喀戎
你拿了今年初级结业考试的最高分？
万事
是的。
喀戎
今年的教材编撰流程有变，你有什么想确认的，可以到我办公室来问。
喀戎扔下最后一句话，走下讲台。
第一次，喀戎讲述完之后，有热切的目光追逐着他，直至他走出门。
第一次有人主动找到他的办公室，请他指点目前构造体维护的最新知识。
喀戎
万事，我希望你能来生命之星实习。
喀戎
你想去哪个科室？除了构造体维护科。
万事
除了构造体维护科？
喀戎
难道你的首选就是我这里？
青年陷入了思考，片刻后，他给出了回答。
万事
的确首选了构造体维护科，次选普儿科，其实我还提前被带去新生儿科实习一阵了，嗯……只要能帮上大家的忙，去哪里都可以。
万事
教授，我想去生命之星，去救人。
万事金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喀戎大概也明白了梅尔薇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纵然对前路存有迷茫，这些孩子还是会坚定地做好眼前的事。
他们是努力的，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前行的道路也会由他们开拓。
他们是值得被“托举”的。
这是一个灯光昏暗的夜晚。
喀戎在科室办公室的走廊上徘徊了很久，也许有数小时。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维护室，去看看万事的决定，能否为那个“女孩”带来奇迹。
他走过拐角，这次没有看到被拘束带绑起的“实验体”，而看到了三五个坐在走廊地板上聊天的医生。
助手
哈……万事，构造体维护科室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奔着军方的待遇来的，有把这里当成寰宇重工跳板的……想拯救构造体的人也有很多，但能坚持下去的没几个。
万事
嗯，我明白。
助手
曾经还有人因为见到了小孩子哭求自己的构造体母亲能醒过来……心理压力太大，差点当天就要转走呢。
助手低了低头，避开万事的眼睛——他无法忘记那段语无伦次的解释，此后很久，他都惶恐，那个蓝紫色头发的孩子，会不会在未来某天真的找来，问他讨要“母亲”。
但他等到的也是这个孩子的死亡，和那位构造体母亲一模一样。
助手
你想啊，万事，构造体所处的可是战场的第一线，每一个送到我们这里的构造体，都比人类医生能接触到的伤患惨多了，真没什么人能坚持下去。
助手
所以像你这样的，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助手
不提你放弃的选择是待遇良好的儿科，你看上去……还真心实意将“维护”构造体视作“救治”。
助手
就比如今晚，原本大家都要放弃了的……连喀戎教授都放弃了。
助手
如果构造体终有一天能走上与人类齐平的位置，你肯定是那条路上最恳切的人之一。
万事安静地听完助手说的话。
万事
……唔……也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只是……谁都想救而已。
喀戎
万事？
万事
啊……教授，您还没走。
医生们见教授走来，不约而同停下了对话。
喀戎
伤员怎么样了？
几个人都指指背后的维护室，抹除疲惫，神色都有些兴奋。
维护室的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只剩仪器平稳的“滴滴”声。
万事
救过来了，接下来还要做各个模块的修复工作，交给后面值班的同事了。
助手
让我们几个先歇歇，头一回干这样的活啊，话说能不能拿这个案例回去发个文章……万事，回头你要发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喀戎
……
借着照明的亮光，喀戎细细看去，发现除了助手，地上坐着那几人的年纪，其实都和万事差不多，都是在空中花园这座“阳光温室”中长大的新生一代。
喀戎的嘴唇开始颤动，他想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
说他早早丢失的坚定，勇气，和对人类的信心，早已重新播种在了他觉得无望的未来、又早已生根发芽？
——说他意识到了，还有无数像梅尔薇那样“愚蠢的人”，在想尽办法哺育……或是“托举”着人类的下一代？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无限膨胀。
他替空中花园保守了一个关于意识回传的秘密。多年来他一直在尝试验证，得到的结果却无一不指向一个结论——“是谎言”。
他始终没试着捅出去过，因为他认为没用，说出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万事是一个让他不断看到“新的可能”的孩子。
如果……交由万事去尝试探寻“新的未来”呢？
万事会走错路吗？会在最后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吗？
会在每一个岔路口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吗？
……会得到，和他们一样的结局吗？
喀戎
……
助手
教授，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们坐一会也回宿舍了。
助手和另外几个人站起身，一齐把万事从地上拉起来。
喀戎
等等，万事留一下。
万事
嗯？
喀戎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喀戎转身，带领万事走入静滞长夜。
那是一个撕破静滞长夜的时刻。
清理部队A
泄密人员抓捕完成，现在正在检查被俘人类的伤势。
清理部队B
明明都坐上教授的位置了，居然还会干这种事。
喀戎坐在押送车中，看向已经自由走出空投平台的万事。
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泄密”的罪名必须加在他的身上，而不是万事。
那天在办公室，他将意识回传的真相告诉万事，万事显然不能接受，恐怕连他最后的几句话也没能听清。
喀戎
意识回传项目早就全部解散了，一个组都没剩。后来传出来的风——那些说“意识回传实现了”的人，都是在一同编织一个用于维稳的谎言而已。
喀戎
万事。
喀戎
你就像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刚诞生的样子，很纯粹，很直白。
喀戎
“你是很多人的救赎”，梅尔薇说过吧。我并非想将痛苦加在你身上，我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走入最后的房间，喀戎被里面的灯光映得有些恍惚。
喀戎
啊……
强烈的光，和他因激动而上升的体温，都让他仿佛重新置于那天泽列诺格勒研究室的烈焰中。
喀戎
“多么光明的一天”……
几名“工作人员”走进了房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位试图拆穿意识回传的叛变者。
喀戎
我的死因会是什么？
喀戎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过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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