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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载相逢之秋/活动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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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9更新
最新编辑:卡门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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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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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刘辩线剧情 傅融线剧情 袁基线剧情 左慈线剧情 孙策线剧情 尾声
序章·壹
【广陵王府】
我坐在廊下,手里窝着薄瓷茶盏。傅融脱鞋上廊,弯腰摆鞋屐的时候,看见了木廊上漆盘里的新食器。
我接过他递来的卷轴,略看一眼,无奈苦笑。
女孩子哄闹着玩秋千。不知谁的宝石钗从秋千落地,碎满地光彩。发髻散乱,她们浑不在意地大笑,随手折花枝盘头发。
互相闲话几句,傅融进书房送了文书,片刻后出来到了回廊,在廊柱边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包榆钱,慢慢剥着。
偏院那边有些说笑声,远远近近的,听得人犯困。片刻后,我似是浅眠一阵,不知多久。
隐约听见傅融被人有事叫走,女孩子们也散了……小憩后醒来,院里空落落的,只有两名老侍从,在院门下数落花。
水缸里,暂养着陈登他们昨日送来的鱼。鱼不动了,大约是之前落雨,养在缸里不好活。
书房里,伍丹和雀使们在轻声说着话。
云雀难得回了趟江东,部里有些松懈,书房里值班的雀使会在计簿边角写打油诗,用很小的字,什么“早放值”云云。
她埋头看书,装作用功。但是,一双眼睛很快又抬了起来。
书房里静了下来。众人各自顾各自的事。我这几日耳鸣梦魇,身体不适,斜靠着凭肘,有一句没一句地指点她功课。
须臾,伍丹又出声问我。
她彻底不想读今天的书了,合了书卷,百在案上,看着窗角外的蓝天。
日落了。雀使们放值散了,伍丹不知何时困了,抱着写了一半的功课,窝在两个坐垫上睡去了。
昏时有骤雨方过。庭院清寂,就连蝉鸣声都寻获不得。
◆我
又耳鸣了……
他扶住我,在渡廊扶栏上坐下,取了腰上的五毒香囊给我。淡苦刺鼻的药香钻入鼻腔,像入体的细蛇。
一时说不出话,我只能抬手示意他不用。
夏夜妩媚,水风飒飒不安。难得无所事事的闲日,恍惚间有种不真切感。
◆我
沿途去东阳,陈登他们今晚似乎有夜捕……
◆我
阿蝉在海陵那边训马。养骑兵的耗费可真是……得尽快想办法。彭城那边今年的秋收……
瞬间惊涛,我扑入水中——
◆我
是急风吗?!
序章·贰
【渡口】
天将明,拖着一身沉重湿衣,我踉跄着在狼藉的道上走着。满地伏尸饿殍,已不见上一刻的夏夜静美。
◆我
是梦?我在船上睡去了,现在在梦魇里吗?
心纸君没有反应……
◆我
为什么会这样……今天很多人都在广陵……徐庶前辈也在,只要找到徐庶前辈……
▾痛苦的声音
呃……
◆我
有人还活着?
我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尸体。女子的面容显露了出来,她身受重伤,已气若游丝。
夜色昏暗,我们只能勉强看清彼此。当我依稀看出她的面容时,一时呆若木鸡。
是阿嬴。但是,与我记忆中的明艳少女相比,她年长些许,面目憔悴消瘦,因为重伤而浮现出将死之气。
可就在刚才,她还身穿锦衣绫罗,金钗玉环,坐在船头巧笑倩兮。
她摇了摇头,眼里的光在暗去。
气息寂灭,她不在了。
远处,广陵城郭淹没于大火。我隐约听见钟声,凄厉城钟回荡四野,像将亡的兽,发出最后的悲鸣。
序章·叁
【广陵】
人群如山火中的林兽,仓皇地从一片火海的城池中出逃。我逆着人群回城,冲人一片血肉战场之中。
我随手抓住一名守城人,他不是广陵的士兵或王府的府兵,甚至不是绣衣楼的人。
虽在恶战,但他眼神漠然,指向出城的方向。
【城楼】
◆我
火的味道……
混杂着焦肉、火油、木材气味的焦灼,沉沉如乌云压城。
我明白了他口中“如果能去”的意思。城楼下满眼血海,两座肉山将城墙挤压在中间,内侧是守城者的,外侧是攻城者的。
火油还在不断浇下,肉山烧成冲天火海,不断化成焦炭崩碎。
他在城楼上,身影被火光映得宛如鬼魅。听见我的声音,他一时没有回过神,在城头呆了片刻。
他低下头,愕然睁大了双眼,被烈火烧焦的发梢划过满是烫伤的脸颊。
错愕间,投石碎在城头。他被一块飞石击中,坠下城楼。
我在下面接住他,两人滚作一团,撞在城砖上。
我撑坐起身,手下摸索到了触感怪异的东西﹔那应该是他的手,但却坚硬不似人体。
他抬头看我,见真的是我,长叹一声,叹息中百感交集。他抬手将我的额发抚开,再次确认真的是我。
木甲机关枢纽轻响,他的左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偃甲义肢。
城楼钟鼓再响,敌军退兵。天明了。
序章·肆
【广陵王府】
王府已几乎不存,断壁残垣间,残兵架着大锅在煮食,锅中只有浑水和几片不知名的叶子。
穿过朝霞薄雾,他绕过断墙,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带我走到了曾经的南院。
雾后,一座很小的坟边倚靠着铁盾。碑面无饰,只有简单的饰品。
他还在的那只手拂去铁盾上的浮尘,轻轻将额头贴在盾上,长发黯然。
清晨,将散的雾气中,残缺的钟楼好像半折的手,颓然在伸向黄云的时刻垂下。
我起身,指着东边。雾气从那里散开,逐渐万里明光。
序章·伍
【广陵】
城楼血战。不断有人从崩塌的缺口涌入,演变为巷战。我在钟楼的残架上向远处望去,能见到上方诡异汇聚的雨云。
◆我
真的要下雨了……他们有控制天相之力?
我听见下方传来声音。他独自站在血泊火海里,偃甲义肢已经碎了,上面绑着最后的一柄断刃。
钟声回荡。
我听见了城中有哭声。原以为无人留下的城池中,从四面八方传出恸哭之声,被骤雨席卷而上,回荡四海八荒。
哭声不安了冥冥风雨,沸腾暴雨,蒸腾九天。万物煎熬,苍生倒悬。
【城郊】
身后,城楼在撞木中坍塌,隆隆之声惊动马蹄。我回头望去,城池在惊天的烈火和暴雨中坍塌。
仍有人在敲钟。人影中箭坠下钟楼,又有爬上木梯,继续敲钟。
钟声不休,为这座城池做最后的送葬。
去东海,去东海,去东海……
我勒了马,不禁停留下来。文丑在我身后停下,轻轻催促我。
他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匹缰绳交到我手中,后退几步。
他摇了摇头,拂去身上血尘,向我最后行了礼。
我也翻身下马,理正衣冠,敛容行礼。
他目送我上马、远去,向东海而去。血夜追兵临近,他义肢上的刀抵住脖颈。
钟鼓将绝。他伏刃自刎,倒落夜色之中。
序章·陆
数日后
◆我
……
◆我
……天快亮了……
伏在马上的身躯,因为数日不停歇的奔波已将近极限。终于在日出之时,见到了东海界碑。
与记忆中迥然的荒芜破败,再没有当年徐州盐业重镇的富足辽阔。荒芜的盐碱上没有任何植被,饿浮沿途,不绝于目。
四五人围住了我的马匹,矛尖闪烁。我勒住马,越过他们望向远处萧索的村落。
序章·柒
【东海】
民兵队霎时间静了。熟悉的人影站在山阶上,面色平静,喊住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民兵们收起兵器,随我入了镇中。
◆我
没有熟面孔了……
我穿过萧索的中道,被他们带到了一处宅院前。宅院收拾得很干净,虽不阔达,但却井井有条。
我倒在略带粗糙的榻上,灭顶的疲惫瞬间涌来,和耳鸣一起淹没了神思。
就这样几近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日暮了。
模糊的视野中,室外有一个人扶着门框,静静望着我。
我坐起身,数日没有饮食、奔波马上,起身时险些被眩晕拉回榻上。他侧过身,让侍从带着食案和药茶进来。
我们在食案边坐下。我将文丑的话转给了他,陈登定定地听着,最后点点头,双唇颤抖了片刻,欲言又止。
序章·捌
东海崖边,一座精小素净的灵骨塔立在星空下,伴着涛声。
我发生船难后,徐州、扬州局面陡变。
绣衣楼不接受楼主之外的号令,一部分人开启密匣中的光武之书,依令带着所有文书卷宗,迁往西蜀隐鸢阁。
我扶着他,在灵骨塔前坐下。生刍在海风中烈烈作响,草色枯槁。
陈登用手指在灵骨塔前的沙土上,写下了一个“莫”字。
海风声中,我祭了酒给他。灵骨塔里并没有遗骨,只是供了颗红螺珠。
他将一束生刍点燃,供奉张邈的灵骨塔。青烟直上,在星光下散了。
我搀扶着他缓缓起身,理顺气息,放了生刍,准备离开了。他回过身,对灵骨塔挥了挥手。
序章·玖
陈应担心陈登的身体,套了另一台马车,带着应急的药过来接我们。
众人回镇。马车上,陈登将车帘升了起来,让清风涌入。
▾陈登
今夜天色真好,阿应,你看,那边是织女星吗?
星汉灿烂,星涌成的河流横贯九霄,垂落云野。
▾陈登
……人的一生,可真是短暂啊。
▾陈登
下一世,当些没心事的动物吧……他嘴巴那么厉害,下一世……当河狸吧?
▾陈登
本地很少见的,比水獭大一些,我也是小时候陪父亲出去应酬,见到有人送过一只。
▾陈登
唔……嘴巴很厉害呢,牙齿巨大,什么都能咬断,一整棵树都能咬断。
陈登笑了,陈应跟着笑。我看得出他一点不想笑,只是为了让兄长欢喜些,强装着笑。
▾陈登
他变一只河狸,每天用嘴巴咬个不停……我呢,就当一棵树吧。
▾陈登
被咬断了,变成浮木,每天飘在水面上,背面可以看见鱼群,正面可以晒太阳。
▾陈登
变成鱼怎么样?
▾陈登
谁说的,我觉得,鱼是很聪明的动物啊。
▾陈登
人钓鱼的时候,鱼也在水面下看人。鱼想,这些动物在做什么呢?
▾陈登
明明好好活下去就好了,陪着家人生火做饭就好了,有麦子的时候割麦子就好了……
▾陈登
孩子出生的时候欢呼就好了,送走老人的时候哭泣就好了……这些动物,却前仆后继,把一生的心力,投入欲望之中。
他抱着毯子,望向星空的眼神也疲惫了,笑意支离。
▾陈登
……为了虚无缥缈的财富、地位、观念、谎言,去将刀尖朝向活生生的同类。何等可悲无望。
▾陈登
鱼想,我竟然和这样的动物活在同一个天地间?鱼想通了,鱼就咬钩了。
序章·拾
【陈氏住处】
哪怕是夏日,室内都烧着暖盆。他病骨消减,裹着披衣和毯子,枕靠在软垫上,望着我们。
▾陈登
起初只是僵持,彼此关系微妙。那时关于船难失踪什么流言都有,本地许多人不信任孙氏……
▾陈登
直到曹操从后方杀入徐州,和江东的战事才停下来。那时候,双方已经杀红眼了。
暖盆中,炭花爆出细细的轻响。案上的舆图明灭不定,陈登困倦了。
陈应在榻边为兄长侍疾,侍奉他喝了汤药。他又醒了些,自己坐起身,接过了药碗。
▾陈登
我忽然好些了,辛苦你了,阿应。
陈应没有答话,只是伏于榻下而拜。我挪坐过去,将暖盆也用竹叉挪近了。
▾陈登
主公可有意向?
▾陈登
东海无城防天险,诸镇难保。迁居已成定数,不如回头想七年前的事吧。
◆我
所以,是谁将我送至七年后的?周瑜?如果是他,他应该会在附近。
◆我
也不会是隐鸢阁,不然,师尊和前辈们应该早有准备……到底是谁……
▾陈登
主公应该回去。回到七年前,才能改变这一切。
▾陈登
……听你这样说,晚生便安心了。
▾陈登
自称晚生显年轻啊。我要再脸皮厚一点,也天天只让人喊我什么长公子。
▾陈登
什么“陈氏长公子”,喊一声年轻一岁,皱纹都喊没了。哈……
他膝行挪来榻案,借着炭光看铜镜。我替他换了炉中檀香,金炉已朽,露出鎏金下的红铜胎。
▾陈登
……那人亲自来祭拜过灵骨塔,我放他车马过关了。
▾陈登
斗了一世啊……最后也只是在好友的身后事上,彼此退了半步。
▾陈登
不聊了,心里也会想。
他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指腹抚过眼角。
▾陈登
……还是变了呀。说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
▾陈登
只是……
我借着话,从他手里取过铜镜,看起了自己的脸。
▾陈登
……今见生人……
▾陈登
一念相见,无不欢喜。同归华台,同生莲上……
他轻声呢喃着,枕着檀香睡去了。夜深人静,东海平波。
陈应送我出门,泪湿衣袖,泣至难语。我们在门口驻足,彼此叮嘱数语。
我将走。回头时,似乎见陈登的身影在外廊拐角。
他隐约浅笑着,向我们揖了一揖,就此别过。
【住处】
长夜无尽。我枕在陌生的枕榻上,过了许久方入睡。
◆我
……声音……
◆我
……铜云板的声音……
满室无言。从室内守夜的人,到院中众人,都伏拜于地,朝着陈氏住处的方向。
云板声响彻东海每一片夜色,回荡不息,悠远不绝。我下榻,步至廊下,怔怔望着远处的屋檐。
须臾,云板停了。陈应慢慢爬上屋顶,带着那人的外衣,招魂三唤名。
序章·拾壹
【住处】
铜声余韵,回荡黑夜。
我望着陈氏的房檐,又往前走了一步,忘了穿木屐,赤足踩在了尖石上。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有人想拦,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我看向衣襟。素白的寝衣一片殷红,一直流淌而下,染红了脚下庭中沙石。
东海的宅邸中没有预备的丧服和素色常服,我被扶回室内,依礼数梳洗洁净,换上素色布衣,前往吊唁。
【陈氏府邸】
陈氏的人在堂中跪拜。僧众在行丧仪,诵七日经文。
▾董奉
你不进去一起诵经,送送他吗?
▾董奉
我一生不信神佛报应。
▾董奉
是啊,升天而往生。
▾董奉
你不念,他留下,就还会继续纠缠在往事里,用他们的话来说,往苦海里沉去,不得解脱。
▾董奉
人升天而去,就不在了,彻底不在了。可你若想留下他在今世,他就还会受苦。
▾董奉
我狠下心了。你只有自己想清楚。
▾董奉
放下罢。放下了,人心才会好过。还记得怎么哭的人,才能不呕血。
说完,他转身而去,脱掉了文士的外套,里面是套纯黑便装,杀意凛然。
▾董奉
你想好怎么走了就来找我。这五万人何去何从,你何去何从,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
◆我
在安顿完他们之后,我必须回到七年前。只有回去,才能改变这一切。
序章·拾贰
【数日后】
【东海】
◆我
如今局势,尚有几处可去的避战之地……
▾董奉
还有一处,交趾。
▾董奉
我都跟你提起那了,自然知道那里的宜居之处。
▾董奉
——那是我最后一处封地。士燮留过话,我可以将那里当作最后的退路。
▾董奉
他们都不在了,我没有任何需要害怕的了。
回望身后,人们背着行囊,无声汇聚在中道。灰色的人影,一眼望不到头。
随着碎响,木石俱下。我们缓缓离开东海镇,毁去了身后的桥梁,阻挡敌兵。
眼前是七年后未知的路。怒浪惊天,不知未来如何。
序章·拾叁
【郊野】
▾董奉
嗯,之前这里杀成一团,小村镇几乎都被坚壁清野了。
▾董奉
幸存的人有不少去追随五斗米道了,被道派带走,在云梦泽不知所踪。
我们往后方走去,查看情况。
序章·拾肆
【郊野】
人群不安。身边的董奉缓缓抽出腰后别的银斧。我拦住他。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尖叫声;紧接着,人潮因为惊惶,前仆后继往前面奔逃。
▾董奉
追兵距离大概只有五百马步了……最后要留人断桥。
惊慌失措的人群疯狂涌上过崖品桥,桥柱被绷弯,将近极限。后方追兵已近,马蹄声雷动山崖。
数万人只有少部分能挤上桥,更多则是不顾危险攀爬山壁,远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躯爬满山壁,不断有人尖叫着坠落。
人群像一片又一片灰黑色的云层,哭喊和哀嚎化成暴雨,翻涌无边山脉。
▾董奉
二百……一百八十……一百五十……
▾董奉
不到一百马步了!过桥!
我随队尾过桥。两侧山崖上方不断有哀嚎着如雨般坠落的人影,脚下的木柱有些松动,发出不祥的碎响——
◆我
桥板碎了——
我在踩空瞬间攀住断木,身体悬于半空,脚下就是湍急的游水,惊涛骇浪。
身体本能地向着眼前的人群伸出手。那名妇人,她一边护送着病重的丈夫过桥,仓皇回头看向我……
——她没有帮我,只是继续推着丈夫逃亡,离我的手越来越远。
序章·拾伍
【郊野】
▾董奉
还有二十马步……等我过来——
他站在桥头,一时没有动。
▾董奉
……
他瞬间下了决断,银斧斩断桥索。
一切倾泻而下,我连同冲上桥的追兵一起坠落,落入下方湍急游水激流之中……
▾???
……生何欢兮死何苦……
▾???
……此世何事久淹留……
▾???
……生何欢兮……死何苦……
◆我
……歌声……是谁……
◆我
……………………是谁……
月下废墟中,我被粗糙但柔软的毯子包裹着,挨近篝火。有人在歌舞,有人在哭泣。
手鼓银铃碎响,歌声断绝。那人带着一身酒香,凑到了我边上。
▾诸葛诞
好久不见。把贵客捞上来的时候,小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序章·拾陆
【游水盼】
▾诸葛诞
想去哪去哪喽。
▾诸葛诞
谁让你信了个臭男人,被搞大肚子。早提醒过你了……
▾诸葛诞
那些男人最爱把少女弄大肚子变成女人,让你长出大瘤过十个月,再在剧痛之后痛苦一生。
女人崩溃地拉扯着我大哭。我动弹不得,浑身都在剧痛。
▾诸葛诞
孙策把曲阿给“咔”啦,我就带着青丘的百戏班子跑路了,打算去投奔阿瑾。
▾诸葛诞
那说起来就少儿不宜了,繇哥最后的下场不太好在孕妇面前说吧?
▾诸葛诞
哎呀,惋惜啥?等我再去给你们认几个哥。
百戏班子丁零当啷上路,在无边无尽的战后废城中成为唯一一抹艳色,像被风吹着走的花叶。
竹架上排排的傩面哗哗乱晃,抖碎日光。我遍体鳞伤,和女艺人一起躺在推车上,一路上,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诸葛诞
哈哈哈……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回去找他们?人有什么好救的?这个乱世就是一坨屎。
▾诸葛诞
哪那么多高深的道理,人性归根到底六个字——恨人有,笑人无。
▾诸葛诞
你越是摆出一副“没事的世人的苦衷我都理解”的好人模样,受你恩惠的人就越是不知死活。
我笑了笑。女艺人窝在我身边睡着了,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得人发困。
▾诸葛诞
前面那队人,是来找你的吗?
▾董奉
找到了……
——我见到董奉带着一队人在前方搜寻。知晓我们打算离开徐州,诸葛诞便带着青丘众人与我们汇合,暂时同路。
序章·拾柒
【灌南】
▾董奉
死了不少人。这几日到了此地,有些野菜、野果和野粟,可以短暂休整。
▾董奉
坡那边眼下是墓葬了,还能找回尸体的人都留在那。
我挂着拐杖,一瘸一拐慢慢挪过去。日光明亮,照亮了坡下大坑中的一卷又一卷苇席。
她也跪在一卷苇席前,席子下躺着她的丈夫。
见到我,她麻木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神毫无生机,又茫然地转回了丈夫的遗体上。
▾董奉
走吧,殿下。现在出发,日落前还能赶到海西。
我转过身将走。许多送别亲友的人也哀哭着起身离开了。妇人还是没有动,似乎不打算再走了。
我搀起她。她慢慢地、踉跄着起身,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入了人群之中,如同雨水汇大大海。
人们回过头,向东海的来路眺望。遥远的海崖上腾起一缕青烟,直通九霄。
▾董奉
……是孟卓的灵骨塔……
▾董奉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青烟不绝不息,送众人背井离乡。荒野之上,众生寂灭,只余熏风中歌声幽幽,踏过长风。
▾诸葛诞
生何欢兮死何苦,此世何事久淹留……
▾诸葛诞
万般休,满杯饮尽风雨收,人间半步千里愁……
▾诸葛诞
君此去,何日重见英雄再白头。青骨遍地,曾数风流第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