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留音/张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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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更新
最新编辑:卡门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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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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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景留音-01节
……开始录了吗？
这样似乎就是开始了……
那日你解释这个留音匣的原理时，
我便在想，声音录下来，以后任何时候都能听，
如果在患者死去前将人封存住，
留到医术更发达时再治愈是否也可行？
不知是何人发明的留音匣，
本座想与其探讨留人之术，请你务必引荐。
人们常说“尽人事，听天命”，
我人事已尽，不信天命。
乱世里总能听到各种谶谣，
“天命”和雨水一样到处落。
小的时候，父母很爱请谶。
那些方士，能编出各种各样的预言。
有的深不可测，有的便于传唱。
那时候我是“张公子”，是家中的次子。
因为年纪小，备受家人的疼爱。
在遇到华佗前，我对于“人间”的感知很模糊……
我住在大到惊人的宅邸里，
去往各院需要乘坐羊车。
府内的琉璃灯在每个夜里都亮着，
有专人掌着灯火。
有人管梳子，有人管衣裳，
有人管妆奁簪钗，有人管鞋屐。
那时我养一条金鱼，
母亲指了侍童，专门管那条鱼。
我没有自己穿过衣服、鞋子，
没有自己梳过头、盘过发。
家里的回廊，长而曲折，幽静宽阔。
穿过回廊时，身后会跟着十二人，
八个人手上捧着漆盘，里面放着我目常的用具。
直到背井离乡，都不知道家里的膳房在哪。
母亲的容貌……已经模糊了，
但我记得她艳光惊人，
乡中有名士为她写赋作歌，赞颂她的美貌与才情。
她有一对簪子留给了我。我一直戴着。
你小时候想拔，我不让。
徐庶替你下山去找一模一样的，
结果找到了，你又没兴趣了。
替你办事不如放生娇耳。
张仲景留音-02节
很久以前，我听到过葛洪与左君争执，
他想用巫血救司马徽。左君是不会同意的，
你能想象的，他的那个反应，没有反应。
救一个司马徽和救十个司马徽，
在他看来根本没差别。阁主无意救世，
道法自然，生死自然，该存就存，该灭就灭。
翳部的人每天钻营着怎么炼丹，
送去山下给权贵，谋求一步登天。
我做我自己的事，努力不去管其他。
我也不是没试过改变世道……
我救过我所以为的好人，然后，这个人成了太守。
再然后，他向百姓收了七成的税。
为什么？他死里逃生，
难道不该更能体会他人求生之念吗？
我上次想问你答案。
你说，人心之欲是自然，贪欲也是，求生欲也是。
是吗？自然的就是对的吗？
弱肉强食、永无止境的欲望，
这样的自然是对的吗？
有没有可能，道原本不是这样的？
会不会是道出了问题？
其实人心和自然本非如此……
……我失言了，忘了吧。
反正，你也不一定会听这个匣子。
有些话，忍不住问，就问了。
你还觉得，人值得救吗？
……我很累。我一直在往前看，
救一人是一人，我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事。
我不敢回头。回过头，
就会看见自己刚才救活的人
在战乱中若朽木般被踏碎……
或是去杀害他人，还有想劫杀我的。
医者，应当秉持纯然善意，无私济世……
……
凭什么……
……
不，不该想其他的。我一直问心无愧，
我秉持纯然善意，无私济世。
无论是贵族还是乞儿，我一视同仁的救……
……凭什么……
凭着我千辛万苦救人，
其他人不拿人当人一样的杀……
……
我不知道……我不该说不该想这些……
但是人为什么过得那么苦……
张氏不是已经散了吗？
没有了大户，但本地还是很苦……
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好过……凭什么……
明明没有大户了，
伤寒后也没有人对这块地方感兴趣了……
人还在互相杀，我不明白……
哪怕换了清廉善良的太守，人还是在受苦。
两块地的界线差了几指，
两户农家就能活活把对方打死，
好好的孩子走在路上会被拐走，
流氓们肆意欺凌妇人……
什么都没有变好啊……
太守清廉，没有私仓施粥，当街被打成重伤，
打人者还被奉为英雄侠士……
我替太守说了两句话，就被别人拉走了。
他们提醒我不要多嘴，只有把打人者奉为英雄，
才能鼓动乡民冲进仓廪里抢粮食……
人到底……人到底……
……
不该说这些苛求之语的。
这是人性自然，是自然……
医者，应当秉持纯然善意，无私济世……
华佗从不会说这些话，可是，他却比我好过许多，
他从没为这些感到苦痛……
我很羡慕他，是我无能，我太过软弱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到他，会好过一些，能暂时忘掉一些……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不去难过的，
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对不起……
我可能会回乡休养一阵，修葺故居……
对不起，我真的需要……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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