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密探故事/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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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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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背对着我，看不清脸。而袁遗的脸在灯火下清艳。两人像两片极美的鬼影，于宫廷夜火之中摇曳。

▾袁遗

你想要什么？

▾青年

……

▾袁遗

两次把满宠带走，你想要做什么？

▾青年

……哈。

▾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突然笑了，笑得停不下来，伏在坐垫外，只能见到肩膀轮廓上长发起伏的光泽。

须臾，那笑声又戛然而止。他若无其事坐直了身，好像刚才的怪笑从来没发生过。

▾袁遗

疯够了？

▾青年

嗯，够了。

他低着头。我无声挪了挪身子，终于看清他在做什么。他一直半低着头，在抚摸膝上的一卷竹简。

▾袁遗

……我早跟他们说起过，你迟早会疯。疯女人养出疯孩子。

▾袁遗

跟杨氏的联姻，听说你又推病不去？

▾青年

不想去。

▾袁遗

……

下一刻，袁遗突然扑向他，疯了一样试图从他怀中抢过那卷竹书。

两名贵公子就这样陡然发狠，用最难看的姿态无声撕扯起来。

▾袁遗

给我！——你少拿这个当挡箭牌！给我！

▾袁遗

你再敢给我施诡计，我就把此事上告宗族——给我！！！

▾青年

呃——哈哈……和家主之位擦肩而过，感觉……感觉如何啊？堂兄？

▾袁遗

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你能例外——

▾袁遗

谁不是把什么都丢开了，谁不是去联姻了！把它给我——

▾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遗

装疯也没用！我经历的一切，你一样躲不掉！给我——

他踹开那人，强行拧开那人的手指，夺下了那卷竹简，然后快步冲向角落的炭盆，将它丢进炭火里。

古旧的竹书瞬间燃了起来。袁遗脸上露出一瞬的快意。

然而，那人伸手去火里抓出竹书，把带着火星的书紧紧用衣襟裹住。他盯着袁遗，一脚踢开炭盆，扬长而去。

▾袁遗

……哈……好啊……小竹叶青，这个眼神，是起杀心了？

▾袁遗

你给我站住。说，你想杀我吗？

▾青年

岂敢。堂兄怕是醉了。

▾袁遗

起杀心了呀……就凭你？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不同的出口。将走之时，袁遗回身，喊住了他。

▾袁遗

汝南那边商议完了，崇德殿不懂事，先给点颜色看看。

▾青年

就凭我，怎么敢给崇德殿刷颜色。

▾袁遗

这次的事情办不下来，就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动宫变，诛杀广陵王。

▾袁遗

日出前，用你的人去把满宠弄出来，随便找个人顶替进去，死在牢里便是。

◆我

他走了……

▾青年

……

▾青年

呼……真是的……

他用灼伤的手揉了揉脸被打伤的地方。侍从来了，他坐廊上，慢条斯理擦着伤药。

▾青年

……人应该还睡着，请黄壶署的医师来吧。

▾侍从

是……至于满宠的事……

▾青年

……被打懵了，没怎么听明白。你听见了什么？

▾侍从

反正就是……日出前，让人死在牢里吧。

▾青年

嗯。你不是听得更明白吗？

我撑坐起身，身下的榻发出轻响。外面的说话声静了。

我步出室内。

回廊下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托盘里的半瓶伤药。一件月白兰平织的外衣，像片月光，蛇蜕般勾在竹枝上飘荡。

【宫苑】

▾心纸君

把人直接挪进崇德殿或长秋宫便是。再派个人去地牢守着。

▾心纸君

袁氏的人敢来灭口，当场拿下，人证物证俱在。外朝宫门落锁了，他们谁都跑不掉。

◆我

他们若是在内廷，还能以宫禁名义拿下。此刻人都在外宫，贸然扣押……

▾心纸君

我递条子出来。你先凭条子叫开宫门进内廷。

◆我

别闹。递条子就留痕了。

◆我

你在内廷，先置身事外。我在往牢里赶，先带满宠回绣衣楼，要到口供再说。

▾心纸君

……拿份空的文书，抓着他画押，供词你直接写。做完后当夜把人处置了。

▾心纸君

叛军也好、举孝廉也好，事情到此为止。不能给他们起大谏议的机会！

我登上金根车，带着侍卫驱车往监牢方向。刘辩说的方法从文书上来看漏洞百出，但却是眼下最直白的方式。

▾侍卫

绣云鸢传信，西园在调兵。袁绍那边动了。

◆我

他们应该也用了飞鸽……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接到满宠。

【牢房】

▾刑官

殿下……殿下怎么回来了？

◆我

我来带满宠走，去别处问话。在我之前有人来过吗？

▾刑官

没人来过……

◆我

刘辩想借徐州之事，在官员换任间扶持己方之人。袁遗同样想如此。

◆我

他直接以勾结叛军之名杀了那些人，都以夜宴之名相邀，然后立刻严刑拷打，逼出一套罪名。

◆我

刘辩若认了那份叛军名册，等于向自己人告知，皇帝无力保住拥护自己的臣子。人心顷刻翻覆，再也无力抗衡……

◆我

现在，必须让满宠指认袁遗制造冤罪。他是长安司会，他的指认是有用的。

◆我

但是太仆寺……太仆寺的立场是什么？太傅和袁遗目的相同，但太仆寺好像一直在插手，扰乱袁遗的安排。

▾满宠

呼……呼……

火光下，他被穿过琵琶骨悬在半空，再也无法挣脱。

▾满宠

……我现在，是不是很值钱？

◆我

使君是长安令的司会，身价自然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

◆我

你没有家族，没有顾虑。你想要什么？开口。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去指认袁遗，我们则保全你的性命。

▾侍从

殿下，不是要把人带回绣衣楼的吗？

◆我

……

◆我

不。我们不出牢房，就待在这。

◆我

不管太仆寺什么立场，那人明示了，今夜太仆寺会派人杀满宠。而袁遗想杀我。

◆我

我和满宠若往绣衣楼，杀机则定然在途中。我若在这里，杀满宠的人并未得到杀我的指令，则未必会行动。

▾满宠

你就这么确认，杀人者会顾虑到你？

◆我

人从谁那里得到权力，就只会对谁负责。太仆寺派的杀人者，为何要为长安令做事？

▾满宠

他们可是一家人。

◆我

一家人杀得血流成河的还少吗？

◆我

……还有余地。不能直接照着刘辩说的，只要他画押的文书……只有文书的话，太过无力了。

◆我

必须把这个人拉到我们这边来……他没有家族之类的挂碍，给他想要的，应该能说动。

▾满宠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我

你说。

他盯着我。那双吸光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某种怪异的尖锐。

▾满宠

什么都行？你保证？

◆我

只要是我能给的。

▾满宠

那我想要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