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密探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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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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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

设伏兵，说明对方早已料到今夜袁遗会兵败。

若是观测到袁遗兵败，情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那么快传回酸枣大营，再派遣兵马夜行埋伏。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在西凉军中也有眼线，早在满宠泄露情报计划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场埋伏。

◆我

让轻骑再加快马速！不能让袁遗死！

▾阿蝉

几路兵马还在前方！在往南边去，袁遗的兵马似乎在接近水声。

◆我

伏兵是袁基提前布下的，袁遗想逃脱，估计只有走水路……

◆我

睢水水路……他想逃回山阳。

▾阿蝉

……交汇了，我听不清他们各自的动静了。

◆我

勒马！不要再往前了，不要进入混战！

我们停止了追踪。阿蝉伏地听弓筒，混战持续不久，袁遗脱逃，带着最后的残部抵达了渡口，走水路逃生。

【沛国】

一段时日中，数方暗中角力，或欲围杀袁遗，或欲留其性命。

到了最后，已无绣衣楼可推手的余地，发展成了袁氏内部对于下任家主的撕扯。

张邈那边也得不到更多的情报，直到袁遗走上最后的那段路——他没能回到山阳，被拦于沛国，穷途末路。

◆我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

我最后让满宠从山阳调动袁遗旧部，一同往沛国接应。袁术兵马动向在数日前突然平静，不知为何。

▾满宠

太明显了吧。之前是趁着夜深和战乱才敢伏击袁遗，如今追杀到沛国，再明目张胆动手，就是残杀血亲了。

◆我

估计会派人暗中动手。只要没有大军，及时赶到，还有希望救下他。

▾满宠

可是救下他之后，怎么安置他？

◆我

他也是从亲，自然能号召起自己的势力。

▾满宠

你想用他制衡袁基，但我回山阳召集他的旧部，已经全是袁基的眼线了。

▾满宠

这个人没有用了。袁术的兵马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围杀袁遗，你和绣衣楼也不该在光天化日下去保袁遗。

▾满宠

这就相当于……

◆我

相当于把太傅和太仆一顿毒打，对吧？

◆我

或是撕破脸，或是差了半步……但是，这才对嘛。彼此若连这点势均力敌都没有，那才危险。

▾满宠

和他们势均力敌，被他们警惕、提防，是哪门子好事？

◆我

唔……你知道蛇捕猎前会做什么吗？

我大致和他比划了一下。

◆我

会用身体和头去丈量猎物的大小。蛇只会捕猎自己能吞掉的动物。

▾满宠

……很聪明的动物。

◆我

是啊。比起去挑衅自己根本打不过的猎物，这种做法简直太聪明了。

◆我

所以不能退。你要让蛇知道，“你吞不掉我”。

袁遗的住处就在前方。我和满宠带人前来，附近并没有伏兵行动。这座破败的院落天地萧索，我听见了琵琶声。

【袁遗住处】

院中有人死了。没死多久。

▾满宠

……应该是他自己杀的。

▾满宠

感到穷途末路了，就杀了所有身边的人。人真是脆弱，走到最后，还是怕一个人上路。

◆我

……你听，这曲子，像是《君子偕老》。

▾满宠

是什么祝贺新婚夫妇的曲子？

◆我

不，是骂人的。

一曲尽，院中传来抚掌声。穿过枯藤，能见到廊下独坐的青衣君子。

他也料到我会来，平静地起身行礼。

◆袁基

殿下来得巧，堂兄很久不弹琵琶了。

◆我

是一手好琵琶。

我们各自落座。内廊垂帘后，袁遗独抱琵琶。他老了，长发披散，白色发梢自帘下露出。

◆我

……我来迟一步。

空酒盏已在帘外，落了残叶。有飞虫啜饮酒液，在微醉中毒发坠落。

◆袁基

正好。今日带了琴，尚未同奏。少年时家宴，众兄弟还时常宴上共奏。

▾袁遗

你弹来弹去，就只会弹那几首曲子。

◆袁基

本初也是呀，只会弹一首渭阳。他虽只会一曲，堂兄却也不在乎。

▾袁遗

……我们的父亲都不在了。谁败了，谁就是从族。我承认，我没把你们放眼里过。

▾袁遗

你还没有赢呢，小竹叶青……

◆我

！！！

下一刻，我身后的满宠暴起，拔刀刺向袁基——

▾满宠

呃！！！

一支雪白的箭簇从远处射来，贯穿肩头，箭力奇大，将他整个人打向后方。

◆袁基

殿下不必担忧。我的画像是堂兄给他的，我知道。

◆我

……是袁遗让你动手的？满宠？

▾满宠

我杀我觉得该杀之人。

▾满宠

我若今日得手……你可少一大患。

◆袁基

何来大患？徐州牧陶谦欲拥立山贼阙宣为天子，那才是大患。董卓之后，天下必讨之。

◆我

阙宣若真成天子，那我便成了反贼，袁公子……当奸臣吗？

◆袁基

……

他眼神动了动，望着手边琴。帘后有响声，袁遗口中吐出鲜血，强撑起身，抱着琵琶，走向了屋中的炭盆。

琵琶被掷入炭火，烧出僻啪声响。

◆袁基

……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字似乎随着木料被焚烧的声音，一起碎裂无声。

◆袁基

若我愿为奸臣，殿下愿为反贼否？

◆我

……

◆袁基

殿下？

◆我

……从兄病发，袁公子或是伤心过度了。

◆我

如今天下共讨董，只有一个董贼，除此之外，没有反贼，没有奸臣。

▾袁遗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看，袁基，我说对了！

人影再度杀向袁基，满宠不畏剧痛，但身上的箭簇让他的动作无法敏捷如初。我听见袁基的叹息。

箭簇、匕首同时入体。它们刺入了同一具身体，袁遗。他挡在了袁基和满宠之间，也挡在了匕首和箭簇之间。

▾袁遗

……到此为止吧，你没法杀掉他了。

▾满宠

……是。

▾袁遗

袁基……我的堂弟，咳……咳咳……我……可以告诉你……

▾袁遗

我从前经历的一切，我眼下经历的一切……都在往后……等着你。

他倒下了。琵琶被火烧透，碎木带着火燎烧地席，火舌迅速蔓延这座破败的宅邸。

袁基望着火光，望了很久，终于抱琴起身，对我略笑。

◆袁基

殿下是要回徐州了吗？

◆我

是啊。阙宣之事，或会引来各方宣战，让徐州沦为战场。

◆袁基

就此别过。劳烦满宠使君护送殿下回去了。

◆袁基

袁遗已死。故主既去，他的遗物，你或可清点一二。

▾满宠

……！

◆我

多谢，走吧。

【耳房】

沿着袁基指点的方向，我们找到了后院中的一处耳房。里面堆着几口旧箱，箱中都是一个个小木匣。

◆我

死士的家人下落，都装在其中吗？

▾满宠

嗯，里面也会写上我们的名字。

然而，数百木匣一一寻过，皆无满宠。主屋已烧成火海，满院飞灰。

【袁遗住处】

我们站在袁遗的尸体边。他的白发被血染红了，容颜如旧。

▾满宠

……是这个。

从尸体上，我们翻找出了那个小木匣。染血的木匣里，是关于满宠的文书，以及袁遗的遗书。

▾满宠

……

▾满宠

……是吗，我是那个人的弟弟……

▾满宠

所以，我也只有那一个哥哥，家人都不在了。

◆我

下面还有什么？说不定有其他的远亲。

▾满宠

再下面是他的遗书……只有几句话。

袁遗的遗书很短。他什么都不想留下，望火焚后遗骨随水流，天地自由。

满宠按照遗书，替他处理了身后事。带着骨灰，他随我回徐州，在途中经过泗水，于水中倾洒遗骨。

照旧，在回绣衣楼前，他和我道别，隐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