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奉-密探故事/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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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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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

◆袁基

唔……

◆我

还在追……真是阴魂不散。

▾侍卫

我们这样就算逃回杏林，袁氏也一样会追过来！

月色下，我们策马逃亡。对方投鼠忌器，顾及我马上的袁基，不敢动手。

▾侍卫

杏林君小心——

▾董奉

唔啊！

他们同乘的马被飞矛击倒，滚落山坡；就在此时，伴随一阵箭簇声，袁氏追兵被暗处伏兵射落马下。

黑衣死士藏身树影，融入夜色。我勒马，冲到坡边查看董奉的情况。坡下是一处水潭，有人扶起董奉，朝岸上跋涉。

▾董奉

……咳……咳咳……多谢……

▾程昱

谢什么。泡水容易变质。

▾程昱

追兵应该都退下了。我让摸金校尉收兵，殿下，有想好要带着长公子逃去哪吗？

◆我

回广陵离袁术太近，也许只能先往东海安置了。

◆我

至于程校尉……袁基？袁基！

我和程昱的话说至一半，回头便见那人摸索着下马；他跌跌撞撞扶着林木，不知所措地前行。

◆袁基

……头发……

◆袁基

头发上……有东西。

他险些坠下山坡，被我拉住，慢慢到了水边。在水边，袁基卸下发带，慢慢洗去头发上沾到的树叶和碎花。

零落的花叶随水飘远。我们在水边坐下歇息，策马疾驰许久，骤然松懈，有人叹息，有人疲惫。

就在水边这样坐着，一时无人说话，唯有潭水微响。

◆我

……难得。就这样静静坐着，有点尴尬。

◆袁基

……

◆我

怎么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呢？

◆袁基

……

◆我

……不说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袁基

……劳烦送我回去。

◆我

回去被家法处置吗？

◆袁基

既知世家法……

◆我

哦，我是外人，原是不该多嘴的。

◆袁基

言重。怎敢。

▾程昱

打断一下二位一把年纪的青春怄气，有人来了。

坡上来了一队人马，护着一台锦布流光的马车。见到车内人掀帘出来，董奉松了口气。

▾董奉

孟卓！

▾张邈

瞧这一个个狼狈的，要不是我来，你们该不会准备手拉手一起投水吧？

▾张邈

附近的张氏别院已经清出来了，刚好赶上。要不是我，学长怕是要跟着殿下餐风露宿了。

▾董奉

都什么时候了，别插科打诨了。

▾张邈

我可是担心学长清白。殿下要是在野外兽性大发……别砸我！

我抄起一把水草朝他丢去。他笑着跌跌撞撞躲进车里，让侍从拉我们回坡上。

▾张邈

君异你快替我学长瞧瞧，他还没成亲呢，落下残疾万一没人要……

袁基的手摩挲着握住车上茶炉的炭盆，面无表情。张邈怕烧红的炭火真的泼过来，终于安静了。

他不说话，但支着头，眼神不断在我和袁基之间摇摆，神色微妙，最后，目光落在了董奉身上。

▾张邈

看不出啊，君异，这么丝滑地融入了这段危险的关系？

▾程昱

啊……串味了。

▾董奉

我不想与任何人扯上关系。

▾张邈

由不得你了，袁绍那边，荀彧已经查到交趾旧事。

▾董奉

这么多年，地隔千里，还不打算放过我。

◆我

杏林君是交趾人？从面相上看不太出。

▾董奉

是随家族迁居异乡的关中人。

◆我

又是怎么从交趾来了本地，结识了张邈和陈登？

▾董奉

被陈登钓鱼钓到的。

◆我

……好冷的笑话。看起来真的很不想谈论往事。

【张氏别院】

在山水之间，隐着一座灵秀别院。别院中唯有数名年长沉稳的侍从，他们应该知道今夜有客至，已经收拾妥当。

▾张邈

这里算是从前开同窗会的地方。众人当年约好，无论发生何事，不会在此动手。安心住下吧。

▾张邈

君异刚到关中的时候也是暂住在这。南院是他过去住的，至于殿下和学长，要挨着住呢，还是对角住？

夜深了，众人陆续去了各自住处。我将要脱鞋上回廊，被张邈轻声叫住了。

▾张邈

这句话虽不该由我说，可我还是要说殿下一句。

▾张邈

学长只是看上去文雅，但气性从来不小，你们之间要是有些什么，还需谨慎处理。

◆我

不谨慎会如何？

▾张邈

他可不是能一时兴起撩了就跑的。你要是有这种念头，我就得送客了。

▾张邈

不然真一头碰死在我家里，张氏怎么和袁绍解释？

◆我

哪有你说的那种事……夜深，我先去歇息了。

【谒舍】

◆我

董奉的住处，灯火还亮着……

经过他住处的时候，我随意朝窗内忘了一眼。他正在摆供奉台，从布囊里掏出一块有一块骨片。

听见我经过，他没有什么慌乱，只是静静望过来，颔首示意。

◆我

杏林君在供奉何人？

▾董奉

从前的病人。

▾董奉

自我手中死去的人，我都会带走一支他们的指骨。

◆我

原来如此……看指骨的数量，真是经验丰富。

▾董奉

有时候想，人终有一死。我就算救了他，也许次日、也许不久，他也会死于暗害之中。

▾董奉

费劲心力救的人，就像长久抚育才能长大的杏树，轻而易举便会被人以斧钺砍断。

◆我

你这样想，但仍在行医，又是如何自我开解的？

▾董奉

救回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会有种安定的感觉。我是异乡人，便是靠这些安定感，在这里扎下根的。

◆我

但是他的顾虑不是无凭无据的。袁基目盲，他手中的府兵和人员，应该迅速被袁氏瓜分了……

◆我

他手中，还有什么人吗？

我将将要关上窗。然而灯火一现，短暂照亮了室内的场景……

◆我

……

室内骨色零碎。除了我能看见的小供奉台，梁上、墙上挂满森白指骨，乍一看如杏花飘散，白骨风铃。

但我只看见了一瞬。董奉苍白柔弱的面容挡住了窗缝，拉上窗户。旋即，室内灯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