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茂-密探故事/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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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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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茂

赈灾不是你现在能做得到的。

◆我

只是陇城刁钻，大不了自莲勺去调粮。虽然路途远些，但存粮必定比此地丰厚，太守也更清廉。

▾令狐茂

……放过这些人和这些地方吧。你以为，拿着皇帝的公签，就可以一声令下，让人把粮送去哪就能运去哪？

▾令狐茂

皇帝为何给你公签，你都没有想明白。

▾令狐茂

你拿着公签赈灾，代表了皇帝的态度。地方官推诿不配合，是他们自己留给皇帝的把柄。

▾令狐茂

这是皇帝让你下去替他“收税”，收上来的税，就是地方官自愿交上去的把柄。

▾令狐茂

赈灾若成，天子恩德。若不成，天子也展示过仁德了，万民的赞扬得到了。你真以为，有人想赈灾？

◆我

可是不赈灾的话，灾民怎么办？

▾令狐茂

……

他叹了口气，很久没说话。童子端来药汤，药香轻盈浅淡。

▾令狐茂

没有怎么办。这场饥荒，在这几年的灾害中不值一提？

▾令狐茂

带着公签，去附近的郡县跑一圈，和地方官与士族交好，然后你就可以回朝了。总之，别管闲事。

◆我

那前辈，你刚才带来的粮米是怎么来的？能教我吗？

▾令狐茂

弄一两车救急的粮草不难。弄千亩田也不难。难的是调几百车粮米，确保调出来多少车，送到灾区还有剩。

◆我

一粒不少，要怎么做？

▾令狐茂

你想一粒不少，那你一粒米都别想运到。

我伏在案上，一时心头思绪纷杂。忽然闻见酥饼香气，他打开食盒……

▾令狐茂

灵花酥。

◆我

啊……

▾令狐茂

怎么了？小时候一见它就两眼放光。如今不爱吃了？

▾令狐茂

……在山下过得不开心？还以为你这样横冲直撞，在朝中很惬意呢。

◆我

……还行。毕竟是大皇子一派……

▾令狐茂

那孩子自身难保。他母后一族是屠户出身，于朝中无甚根基势力。舅舅虽有兵权，却德不匹位，对军政之事一无所知……

▾令狐茂

他将来最好是封个亲王，去封地当个闲散富贵的宗室，避开那些纷扰。

◆我

这怎能甘心？

▾令狐茂

世间啊，多少事，都是毁在不甘心三字上。

▾令狐茂

你真要他去争皇位？争到了如何，不争到又如何？你以后就会明白，千载荣华，不及宁静一世。

他让我准备名刺及见礼，托付本地的故人，让人代我去见城守，缓和关系。然后便收拾车驾回京都，回禀公仓失火之事。

【寝室】

入夜，他沐浴完了，带着一身清淡微苦的草木香气坐到榻边。

长夜无事，他便清点我的妆奁，一匣珠光金玉，他都不喜欢。

▾令狐茂

怎么首饰都换了，旧首饰不见几件。

◆我

朝上的穿戴，很多人盯着。平时又有宴席应酬，小时候的首饰，都得换成大人的。

▾令狐茂

早知道，我让人运几套紫玉玻璃的，虽然俗套，但你平时拿去撑场面，随便戴着便是。

▾令狐茂

元直之前还带来过一整套血牙器，夜里看白雪似的阴光，阳光下，又能见一丝丝交错的薄红纹路。

◆我

最近又流行海珠了，太傅的夜宴上，摆出过一展明珠灯，一点月色落在上面，珠光若镜子一般，光华万千。

▾令狐茂

瞧你那点出息，眼皮子浅，出去别说是我带大的。

▾令狐茂

珍珠算什么东西，磨了随口吃的罢了，不过几十年便干黄了，甚至不如沉香。

▾令狐茂

少和那群没见识的山外人厮混，等回程了，我派人去取故居里的穿戴。你年轻，要打扮的鲜亮。

▾令狐茂

红蓝宝石都不错，掸国那边的红宝石好，日光下发出绒似的艳光，像鸽子眼睛。

我抱过他的妆奁，开了镜匣，里面皆是沉香磨的簪钗，偶尔有几枚翠戒环和镯子。

◆我

掸国的翠也好看。我也想要一套。

▾令狐茂

想要就戴。我们一群人都不讲究这些了，往后都是你们的。只是这东西老气，你才多大。

◆我

前辈，徐庶前辈说，你妆台下有许多价值连城的首饰，平时都不见你戴。

▾令狐茂

戴了给谁看？都是少年时的玩意了。

◆我

我看呀！

▾令狐茂

你看得懂什么，还大珍珠大珍珠的，像个俗气的小富商。

◆我

看不懂，但知道好看难看呀，难看的就不看，好看的，我就多看几眼。

▾令狐茂

……那我这个年纪，怎么也不算好看的了，又何必打扮。

◆我

我想看看，让我看看嘛……

我拉着他挪下榻，坐到妆台前，磨着他戴那些少年时的首饰。

他叹了一声，犹豫着拿起匣中之物，注视了片刻，缓缓戴上，插满发髻鬓边。

自我记事，他便一直是清减寡居的妆扮，独居在灵河畔的残萤火之中。望着镜中琳琅，他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令狐茂

从前还未出家时，每日几乎都是这样妆扮的。

◆我

前辈的家族，也是士族吗？

▾令狐茂

……那时候，哪有什么士族。只有贵族。

▾令狐茂

那还是隐鸢阁都尚未出现的朝代……能人仙门的，大多是蜀地的修行者。

▾令狐茂

我的家世，已经没有记载了，是蜀地的某支富饶部族，我还是王子时，父王寻求长生，将我送往了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