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羲-密探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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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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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牧府】

巴蜀战事虽急，但成都依旧繁华。州牧府夜夜笙歌，我作为贵客，被请入州牧府的谒舍，搬出了驿馆。

每夜都有彻夜的夜宴。此地的美酒仿佛取之不尽，人们通宵达旦地痛饮，直到宴散时烂醉如泥。

▾赵韪

诸位听闻了吗？日光君领兵讨伐张鲁，却节节败退，连失五城。

▾宾客

主上此次调拨物资供给庞氏，花费甚巨。若由程氏出战，定已收复城池，驱除妖贼。

◆我

若巴郡失守，张鲁攻向巴中与巴南，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赵韪

益州有天子气，刘氏身负天命，自能化险为夷。此次张鲁虽起兵迅猛，但巴西和巴中有一支铁祖道异军突起，组织民兵征讨张鲁。

◆我

铁祖道？

▾宾客

是本地新起的小道派，以红烛为旗，殿下久未回蜀，没听过也是应当的。

▾刘璋

……不过是另一波妖贼。击退张鲁后，便要着手征讨铁祖。

席上众人纷纷附和，不知真情假意。我也举杯应和，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

◆我

调拨给庞氏的物资，应该都被悉数吞没了。庞氏根本无心抗敌。张鲁继续作乱，才是他们想要的。

◆我

愿州牧治下太平，我敬州牧一杯。

▾刘璋

隐鸢阁和绣衣楼远离益州的那段时日，是我治下最太平的时日。

◆我

哈……无妨，公道自在人心。今夜，我还要向州牧请辞。

▾赵韪

殿下是担心张鲁的攻势，要往东州避战吗？

◆我

益州有天子气，定能化险为夷。只是离开广陵太久，担心荒废公务，必须得回程了。

我举杯敬酒，满座人皆举杯回酒。刘璋没有喝酒，他的目光依旧冰冷，夜宴灯火染不暖一分。

▾宾客

吓！好响的雷……像是要下大雨了。

▾刘璋

大雨将至，散宴吧。

▾赵韪

主上，尚未到二更……

刘璋没有理会他，拂袖离席。众人略坐片刻，也陆续散了，就在这时，暴雨浇下了。

突然，一道人影踉跄冲入宴席，手中举着一卷染血的军报。

▾斥候

州牧！巴郡……巴郡有战报！

▾斥候

庞氏败了……张……张鲁攻下治所，席卷巴郡！

又是一声惊雷。天地皆白，我举杯饮尽残酒，放下杯盏，借雨幕离去，留下满室仓皇无措。

【益州】

▾令狐茂

好大的雨……

▾令狐茂

今夜，或许别强行离城了吧。雨势太大，会有泥石流的。回驿馆，等雨停了再说。

◆我

壶关君觉得，若继续打下去，张鲁能打到哪里？

▾令狐茂

粮草接续不上，只能停在巴山。

◆我

若粮草接续上了呢？

▾令狐茂

巴山险峻，他从何接续粮草？

◆我

蜀山。

车内一时死寂，唯闻车外风雨声。

◆我

隐鸢阁接续，供他继续打，直到拿下成都。

▾令狐茂

……我虽不懂军事，但益州地形横阔，战线过长，是不可能长久的。

◆我

……是啊，战线拉太长了。士族的兵力又强，庞氏避战，还累积了巨量的战备……

突然，马车停下来。

▾亲卫

殿下，前面有人。

我步出马车。在暴雨之夜，白衣人像一片被浇落离群的月色。

他骑在马上，在道中等着我们的车队。侍从升起车帘，我坐在车中，抱着半炉郁金。

◆我

太守不在巴郡抗敌，怎么私自回来了？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未动身？

▾庞羲

张鲁并未依约退兵。

◆我

依谁的约？张鲁为何要退？

▾庞羲

哈……殿下不想要蜀锦了吗？

◆我

等他打下整片巴地，我自有半个益州的蜀锦。

▾庞羲

殿下，你宁可相信米贼的信诺，也不相信庞氏的？

◆我

没办法，毕竟是亲生的……你再不去抗敌，我就要有整个益州的蜀锦了。

▾庞羲

你一片蜀锦都不会有。

大雨倾盆。暗夜之中，道旁人影浮动，刀斧寒光鳞鳞。

庞氏的数十名刀斧手伏于道边，缓缓逼近。

▾庞羲

扣下广陵王，其他人杀无赦。

▾令狐茂

你要与仙人为敌吗？

▾庞羲

那仙人要与世人为敌吗？

▾庞羲

壶关君乃武帝朝三老，理应教化世人，却为隐鸢阁和绣衣楼的私利而动，不觉惭愧吗？

▾令狐茂

……

◆我

你也就拿这顶帽子吓吓好仙人。好仙人都被吓走了，来找你的就是坏仙人了。

▾庞羲

人心与恶鬼，有何差异吗？

◆我

还是有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做的事，离恶鬼还有不小的一段路。

◆我

也许你和州牧有自幼的交情。而庞氏其他人是没有的。

▾庞羲

庞氏皆忠心于公子刘璋，不会行僭越之事。

◆我

若他们知道，刘璋拿到了你和张鲁的书信呢？

夜幕被闪电照亮。诡异的光影下，他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

我若出事，留在州牧府的人，就会让刘璋拿到书信，再让庞氏知道这件事。

◆我

你的族人是不会心软手软的。你比我更清楚。好了……是放行，还是扣人？

夜幕重临。雨水中，他又恢复了谦谦公子的面容，抬手之后，道旁的刀斧手无声退下。

我们放下车帘，车队再次前行，经过了庞羲身侧。就在片刻后，后方传来马蹄声。

我掀帘回头看。后方，玄色华服的少年冒雨策马而来，在庞羲身边勒马，然后，他打了庞羲一耳光，说了一句话。

雨声太大了，没有人听见他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