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密探故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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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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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

◆我

……嗯？

◆我

怎么停车了……

车外隐约喧哗。侍从抬起车帘，查问外面随车的侍卫。车内，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周群

世子刚刚是不是偷偷睡了？

◆我

我没有。

▾周群

就是偷偷睡了。何等失态……

◆我

我没有！

▾阿蝉

尸袋……

▾周群

失态，失、态。

▾阿蝉

尸、袋。

她伸了个懒腰，在马车里躺了下来。周群整个人都蜷缩到了角落，手指颤抖。

▾周群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快、快起来！男女同车本就不合礼数，你居然……

▾阿蝉

梨、树。

◆我

哈欠……

▾周群

世子！

▾周群

世子！不许偷睡！

▾阿蝉

哈欠……困了，睡觉。呼……呼……

▾周群

起来啊！

▾侍从

……呃，世子，周礼官，问清楚了。村民抓住了一伙偷粮食的小贼，准备处私刑。

▾侍从

就在前面的树下。侍卫见到了，想问是否改道。

我和阿蝉都不怕死人，索性升起车帘，准备直接穿过刑场。周群咳了一声，用手按住车帘。

▾周群

到了乡里，切不可多管闲事。乡贤的力量大，出了事，辖区很难管到。

◆我

知、了。

▾阿蝉

知、了。

▾周群

今年乡里歉收，他们偷了粮食，偷粮这种罪，到哪都是死罪。

▾阿蝉

在树上，那个。

▾周群

树对应的是棵。

▾阿蝉

那个树上，吊着。

◆我

是绞刑啊……

▾阿蝉

西凉，偷粮，拖马后面。

▾周群

……拖在马后面拖死也太野蛮了……

夜间的村口火光烈烈。村头的老槐树下，每棵树下都吊着一个人，大约七八个。

▾村长

把剩下的人都吊上去！

剩下的人被村民拖向绞索。似乎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没有人抵抗。

其中最年轻的是个少年人，十四五岁，与我们一般大。他比旁人醒目，因为肤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纸白，像片月光。

◆我

那个人还很年轻啊。

▾周群

别、管、闲、事。

◆我

走投无路、误入歧途呀。去问问，他偷了多少？

马车靠近槐树。火光下，那个少年人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

饥饿到将近饿殍的面容上，是一双没有生机的眼眸，在白色的皮肤上暗得惊人。

◆我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

……满宠。

◆我

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少年

……跟饥民说这样的话，你算什么东西？

▾侍从

我们世子是好心才救了你，也是好心才叮嘱你走正道，一片纯然善意。你如何口出狂言？

◆我

算了……他也过得艰难，别争执了。去副车上，取些粮米给本地人。

村民答应放人，将他解了下来。侍卫和侍从们去了副车那，他摇摇晃晃起身，蹒跚到车边。

▾少年

……有吃的吗？

周群叹气，转身从车内的食盒中取饵饼。阿蝉还懒懒靠在车厢另一头小憩。

突然——

◆我

呃！！！！！

▾周群

你干什么？！！

他骤然暴起，抄起食盒盖子拍在我头上，重重拍了数下。沉水木雕的盒盖坚硬沉重，血立刻就流了下来，措不及防——

剑刃入体声，终止一切。

——阿蝉越过我，面无表情送出一刀刺入他腹部，将人推下马车，单手撑回车内，继续靠在角落睡了。

▾周群

驾车回去！世子受伤了！

▾侍从

那这个人……他跑了？！

▾周群

别管那个人了！上车！——车夫，回广陵！

我捂着头上的伤口，看着那逃窜的身影。他带着贯体的刀伤，不顾伤痛，飞快奔入夜色，不见踪迹。

数年后

【伊卢乡】

◆我

……

◆我

……我睡着了吗……

▾周群

还没到，再睡一会儿吧。

◆我

……不用。酬茶好了吗？待会还要去乡廷，见乡里的三老。

◆我

我代天子前来徐州，监督今年的孝廉推举，不能出差错。

▾周群

难得回来一次……连回趟封地的时间都没有，简直是三过家门……

马车经过伊卢乡道，今年是丰收，金色的稻海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道旁有几棵老槐树，树下吊着人和动物的尸身。

村口有许多人汇聚，正在围观什么。侍从挪到车帘外看了一眼。

▾侍从

好像在处刑。旁边立着牌子，说是要杀偷粮贼。

车马在树下停靠。隔着车帘，我望见了那个脖子上套着绞索的将死之人。还是那么显眼，白如瓷偶。

◆我

……让他先到车边来。

侍卫过去传了话，简单交涉后，村人将人解下，押到了车边。

我抱着茶盏，微微俯身看他，看了片刻。

◆我

又见面了。怎么还做这样的事呢？

▾满宠

吃不饱。

我拿起手边食盒里的饵饼，递到他嘴边。他被村民押住，只能用嘴咬住它。

◆我

偷农人谷穗是不赦的死罪。救过你一次，这次救不了你了。

车帘放下，马车准备再度前行。

▾满宠

窃谷者窃一袋之谷。窃权者窃万山之谷。

▾满宠

你偷的谷穗，比谁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