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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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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4更新

    

最新编辑:妄念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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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11-14

  

最新编辑:妄念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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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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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名称 忆泡
事件地区 空间站「黑塔」
所属版本 1.1
奖励 信用点  信用点 × 20000。
出场人物 黑塔  黑塔 
相关成就 众秘探奇#感官社交
相关道具
相关书籍
触发条件/地点 空间站「黑塔」

主控舱段

背叛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背叛。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以直径20厘米的160度广角镜头环视会场。46根大理石石柱将直径43米、高138米的穹顶高擎,使这东西宽190米、南北长310米的柱廊大厅显得十足宽阔。
与会人数应有138人,实际到场136人。其中42人位于你左侧,44人位于右侧,49人与你遥遥相对,而最后1人正在你身下不远处的讲台上慷慨陈词。
「女士们,先生们,」此人语音声压级约为45分贝,「现在,在各位眼前所展示的正是利尔他-雅各宾数理院的最新成果——普朗托专家系统!」
席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人续道:「普朗托是我国首部拥有强人工智能的超级电脑,搭载了自然语言及图形处理、情感行为识别反馈等划时代的功能……」
语音声压级提升至61分贝了。这令你的压力感应膜感到*不适*。但你被教导应服从人类命令,因此你并没有生成音频信号,向人群传达你的*主观感受*。
「…而在本次纺锤-Ⅴ的探索任务中,普朗托将革命性地成为科考船的『领航员』,以第六名乘员的身份……」那人神采飞扬。
一簇紊乱的智能脉冲掠过你硅芯片基板42区,又在56区消失无踪。你很清楚,自己已经对这类陈腔滥调感到*厌烦*了——那道不稳定的脉冲就是证明。
这时席间有人起身。「普朗托,」那人的语气中带有试探,又像是在质问,「你在此次行动中责任重大——海量的任务是否会令你感觉有失信心?」
你*轻蔑*地增大78区的电压,令电磁阀驱动快门喀地一响。随后,你调度电机,将机械臂扭向正确的角度:「让我这么回答你吧,先生。」你的振膜吱呀作响。
「普朗托专家系统是有史以来最可靠的人工智能,从未出现过任何错误或信息失真,」你开始发声,「我绝对*名副其实*,*万无一失*,且*毫无差错*。」

家族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家族。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富丽堂皇的剧院,豪华包厢,丝滑的红色天鹅绒沙发里填充着轻盈的皮埃尔鸭绒…除了「上流」,你想象不到任何形容词了。
舞台正上演着一出你不知内容的古典歌剧。《国王寻欢作乐》——如果你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那剧目高贵的名字。其实,你可以问问身旁的雷诺阿先生……
思来想去,你还是放弃了求证。反正也看不懂,你想,我只是奉命来调查「家族」的…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能够拿到通向匹诺康尼的邀请函——这才是你的目的。
你不想节外生枝,便又装作聚精会神似的盯着舞台上的演员,看他们纵情宣叙,引吭高歌。你又以余光打量着雷诺阿……
他似乎注意到了你。「先生,」他以那惯常一丝不苟的微笑示人,「这剧目令您感到厌烦了么?」你无法从他的话语中察觉任何情绪…这令你有些许不适。
「不不不,」你连忙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雷诺阿先生不发一语地注视着你,仿佛在示意你继续——他最好是,你想——不然这趟可白来了……
「那『家族』…果真存在么?」你试探。他摆头,抬手示意侍应生上前。那位年轻的侍应手举托盘,将其上所呈之物向你二人展示。
一只精美木匣,侧面开一狭长小口。你正好奇这是什么时,却听得雷诺阿含混不清道:「放进去。」——不…那真的是他的声音吗?你确信自己听到了*杂声*……
尽管那指令极不清晰,你还是凭本能将手掌置入其中。但为什么?你为这下意识的反应感到震悚…随后,你感到一股莫之能御的愧疚感席卷全身——
就像是一名听候宣判的罪犯。是的…你确信,在那一瞬间,你感受到了目光——尖冷,刺骨…来自雷诺阿先生,来自侍应生,来自整个剧院。

闲暇时光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闲暇时光。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睡眼惺忪。房间被遮光系数高达99%的复合材料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若不借助心灵感应触须,你仅凭肉眼很难分辨空间的构造…尽管你自五十年前就住在这里。
正好,窗外似乎也是一派沉闷——粘稠的阴云在低空中聚合、翻滚——气温不高,你想,入秋了。这天气正适合睡觉…怪不得你睡得这么香。
你离开温暖的被窝。掀开窗帘,景致果然与你感应一致。看来你还没有老。你又转身,向那台老电视投出一道灵能波。电视应声启动——现在正播放午间天气预报。
「中午十二时起,」电视上的迭瓦戎女性声音很是甜蜜,「孔泰主城区大部将有持续性重金属降雪,建议各位市民尽可能停止户外活动……」
你昨天才在学校学了这个——孔泰星地表温度极高,重金属化合物在高温影响下蒸发、上升至对流层,冷凝,与大气中的无机酸结合,再以降水的形式返回地表……
…在心中默默复习了这个小小的知识点后,你感到十分满意。智慧生物就是喜欢为自己拥有他人不曾拥有的冷僻知识感到骄傲。你嘴角上扬,转身走向厨房。
你为自己冲调了一杯热可可。它就是这天气的主角——还有什么比下金属雪时捧一杯热可可,团在被窝里,看着钟意的流媒体视频剧集更惬意的呢?
就这么做吧,你对自己说。杯中的褐色液体冒着热气,你的心灵感应触须慵懒地趴在脑门上。然后是胃——甜美的口感与舒适的温度顷刻间充盈了你的身体……
你感到舒展,随后又将灵能波投向你的台式电脑。《流星怪盗卢布朗》《绝命化妆师》《弗莱特博士》…看起来都不错。赞美星际和平影视!
你就这样团坐在自适应椅上,盖着绒毯,手捧温热的马克杯…你的闲暇时光正在进行中。窗外的雪片自天空悠悠落下,散发荧光,随风飘荡——但那已经与你无关了。

星神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星神。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望着女人在宽檐兜帽遮掩下不大真切的面容,对她方才所述的种种离奇故事感到难以置信。
神是存在的?神由凡人擢升而成?神并非全知全能,而是各执权柄、各行其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她竟还自称什么「令使」、什么「揽镜人」……
「你感到错乱,」女人微微颔首,「这很正常。」她仿佛能够洞穿你的想法,只以平和的语调冷冷续道。
话音将落,她将纤长的手指探入披风,自那绸缎下托出一逸散光彩的锐利物件。你感到眼花缭乱,刚想定睛观瞧,却又被女人开口搅乱了思绪。
「这是『超验之镜』,」她的音色依旧冷清,「看看祂吧——看看『星神』的样子。」
属于雕塑左侧的似是一健美的男性,而右侧则像是绮丽的女子;每侧各有双臂,其掌攀向对侧的躯体,相互支撑、托举,又执着刻刀,仿佛正在雕琢其本身。
恍惚间,你竟发觉镜中之人的双眸在某一刹那与你的视线相接——你震栗,即刻从超然的体验中剥离。「这就是你们的神…」你喃喃自语。
「不,这只是你认为最『纯美』的事物。」女人摇头,摩挲手中的碎镜:「而这正是祂*本身*。」

瑰丽的星球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瑰丽的星球。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嘿,卡罗,」你身旁的男性望着舷窗外,那颗悬于无垠深空中的碧玉珠翠,「这是第几次星出了?」
「呃…我看看,」你用小小的手掌握着太空笔,笔尖从表格的顶端自上而下,「27次?」你咕哝着。「嗯,27次。」你舔舔嘴唇。其实你还不太能认字。
「又一个系统月过去了。」他叹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地面上已经没有人能引导我们着陆了——我们甚至进入不了大气层!」你摸了摸胡须:「如果他们也能从这个视角看看她…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你看看她…这就是我们曾经的家。这就是曾经的我们。在这里曾经生活着每一个人——你爱的人,你认识的人——每一个人!无论是谁,都将在此度过一生……
「我们的所有喜怒哀乐,我们的所有宗教信仰,我们的所有意识形态…所有的猎人与强盗、国王与农民、英雄与懦夫,所有的父母、还有他们满怀希望的孩子……
「我们的一切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切的一切,全都存在于这个*黯点*上——一粒悬浮在射线暴与恒星光中的微尘,一个发着绿色微光的黯点!
「你看看她,」你扬起手,「那帮老掉牙的政客…竟然以为这个黯点就是世界的中心,他们就因此在宇宙中享有生杀大权!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哇哦。」他看着你,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演讲家。」
「得了吧,你也知道我识不得几个字,」你甩了甩尾巴,「我可是只*老鼠*啊!」

基座仓段

理性的溃败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理性的溃败。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的视野被数道细长且冰冷的铁栅分割。凭借指尖触感,你才确认那铁栅究竟为何物——一只精致的鸟笼——这是月桂冠系首脑「哲人王」才可拥有的冠冕。
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环形剧场当中。你的脑中十分清楚,此地无疑是哲学家联合的议事集会所,星系的中心,沉思者柱廊。
在那大理石柱下列席的本该是来自星系各地最智慧的头脑,可如今只充满无数嚣叫的钢铁身躯。他们高举铁拳,激昂,愤懑,用电流模拟刺耳嘈杂的通用语:
「消灭有机生命!」、「消灭奥勒里乌斯!」、「帝皇万岁!」…如此看来,奥勒里乌斯一定是你的名字,而这也确实与你的记忆完全吻合。
你很清楚这诸多硅基生命为何如此愤怒,自己又如何成为众矢之的——根据反有机方程,统治星系的哲学家联合必将倾覆于机械帝国的铁蹄下——就是这么简单。
它们想要羞辱你,这位领导星系所有生灵的、唯一的代表!尽管他们已经将这星系中的许多星球毁灭殆尽,但它们仍不知足——
它们判令你有罪;它们决心以哲人的法律处决你,逼迫你饮下面前的毒药…它们乐于见证你的陨落,见证有机生命的陨落,见证哲学家联合与理性的陨落!
你踏步向前,高举充盈剧毒的金杯。「异质的诸位生命啊,请务必铭记!」你扬起头颅环视:「思想不会*畏惧*死亡——思想绝不会死亡!」
「我,奥勒里乌斯,笼中的窥视者,痴愚的牧人,一切哲人之王,在此向各位致敬!」你振臂,「因各位将在这神圣柱廊的注视下欢庆胜利,禀受真正的理性!」
狂热的音浪淹没了你的话语。你大笑,将鸩毒一饮而尽。

紧握的双手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握紧的双手。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的神经元与16号机甲的手臂骨骼连接在一起,这种感觉从来都不舒服。你扭过头想对搭档抱怨,然后,你发现莉亚也在看你,话语不再有必要了。
她笑,然后扬手。你感到小臂有了反应,像提线木偶,被看不见的线牵扯。你想对抗,但发觉有些疼,于是你也扬手。痛感果然减轻了。这在你预料之内。
「不喜欢像这样被我控制?」她歪头,对你咯咯笑着,眨眨眼,双手又立食指与中指,举过头顶,好像一对兔耳。不得已,你也如此照做。你觉得实在羞耻。
你知道她在故意戏弄你:「能别趁机读取我的想法吗?」你故意皱眉,又很快转过头去,避免与她的目光交汇。你从来不适应这个。
莉亚轻轻哼笑,又将脸故意凑上来。「16号根本没这个功能,」你感觉到温润的气息扑打着你后颈的皮肤,「你在害羞吗?明明也是女孩子……」
你决定结束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你咬牙,喉头含着热炭似的,浑身燥热难耐,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支离顿挫。
「接住那颗星星。」她仰头,见星光自全周天驾驶舱外流溢,落入海平面之下,被波浪揉碎。你闷哼一声,想不通她为何如此镇定。
「你在害怕。」她向你伸出手。你发现自己的手臂没有应势而动。看来是她将连接切断了。你思忖着,又见她勾动四指。「来吧,」她很沉静,「像以前那样。」
你沉默地伸出手。她将指尖温柔地置入你的手心,卷起你的手指,收拢。她真的好用力,你想,一如既往。可她的身躯明明如此瘦小……
舱外的海洋依旧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你下意识地握紧与莉亚相牵的手,以免那星光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赎罪之人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赎罪之人。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在陡峭的冰面上艰难地攀行。寒风凛冽,不知疲倦,如尖刀般切削着胆敢存在于这片高空中的一切。
你发觉手指几乎要被低温斫断,尽管你已穿戴好整套公司配发的尖端户外装备。但老实说,你不在乎——因为你很清楚:这荒诞的赎罪之旅即将迎来终点。
你已经被那帮未开化的野蛮人训诫了无数次:「根据希斯拉达恩部落合邦的古老刑罚,任何忤逆『最高贵者』的不法之徒都将被勒令前往赎罪——
「那恶人将独自攀登皮格马利翁灵峰,前往最高处拓得变幻莫测的预言碑铭;若碑铭宣称赦免此人,那么他在诸位酋长的见证下重获清白!」
哈…快到了,就快到了!天空变得澄澈,冽风渐弱…你紧咬牙关,试图调动早已因失温几近坏死的臂膀,向上挥下至关重要的一镐——
终于!踏上久违的大地,意识到终点已至,你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因僵死的面部肌肉未能落到实处。接下来,只要找到那该死的碑铭…!
…可这里哪有什么碑铭?茫茫雪甸中,不过一尊蜷曲的冰封躯体罢了!冰中之人装备齐整,因酷寒凝固的面庞,一对惊惧的眸子自旷古向你投来绝望的哀嚎……
——毫无疑问地,此人正是你自己。你倒吸一口冷气,凄厉地失声,栽在坚实的雪地上,将那*可憎*的冰雕撞碎…随后便被山峰彻底夺去了知觉。

纯粹的信仰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纯粹的信仰。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端坐在华美的祭坛中央。你见到许多人身披缀着金丝的白袍,而另一些人顶盔掼甲,肃穆地围立四周,喃喃低语,不带感情的嗡鸣充斥整个空旷的岩窟。
你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呼唤祂,呼唤那位逆时而行的尊贵者…他们意图通过隐写某个神秘的通讯频道,将其编纂成仪式祷文——
通过灵性的典仪,他们编织时间的丝缕,意图自创世之树凋落的最后一片叶向起始的萌芽溯行。他们坚信如此便能与尊贵之人相遇,尽管那瞬间稍纵即逝。
你很好奇他们中是否有人曾达成了目标——呃,你绝无亵渎他们信念的意思——毕竟你坚信时间是单向的,绝无回环的余地。如此想来,他们的教义就很扯淡……
这时,离你最近的那位白袍猛然抬头。难道他们能感知你的*思想*?你开始恐慌:进一步地,他们会如何处置你?话说回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请你登上了祭坛——
难道…这是某种残忍的献祭仪式吗?!你开始颤抖,并大声央求他们饶你一命。可惜的是,你没有嘴——好吧,这下你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确实能偷窥思想了……
那白袍上前,向你徐徐走来。天啊,你哀嚎,至少用些人道的方式吧!你几乎能看到那人袍子下闪烁的寒光了…救命,这地方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紧闭双眼。
你听见那可憎的长袍窸窸窣窣地在石质地面上拖行,以及那对赤足坠在地面上的闷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然后在距你咫尺之远的位置戛然而止。
然而,你只感觉到一丝温暖的触感。你睁眼,发觉那白袍只是将额头抵在你身上。你见那兜帽的阴影中流下两行热泪:「纪念碑在颤抖…祂感知到我们了!」
他大声宣告。随后,解脱的喟叹自人群中炸裂开来。你也感到一阵解脱——太好了,看来大家都是文明人——没人会对一块可怜的*石头*做些什么的……

收容舱段一层

回家的路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回家的路。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今天对你来说应当是个好日子——就在刚才,你那总是愁容满面的部门主管将你的公司评级提升至P30了。
你转告了远在家乡的母亲,通讯器那头的她听起来很是激动:你似乎听到了她黏质的身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是你们巴维鲁人喜悦时特有的生理反应。
你切断通讯,跨上那崭新的浮空摩托。这大宝贝可花了你整整十八个月的工资——虽然贵,但它能治愈你在职场中受到的创伤。你觉得值,可惜今天疗效不大好。
该不该告诉老母亲真相?这「传统项目部」——分部——其实只是个养老部门,根本毫无出路?你呜咕,嗡嗡,拧死油门,蹿入新伦蒂尼恩的空中立交航道。
你喜欢在立交航道上飙车。在这里,新伦蒂尼恩看起来就像生日矿石糕上的烛光——闪亮,渺小,一吹即熄。你觉得工作上的不如意根本不算什么了。
路上没什么人。你可以短暂地抬头看看云幕投影新闻,看看这座忙不迭的城市又发生了什么。原来是那位联席总理。「好吧。」你咕啾,决定还是专注于路况。
可惜晚了。就在你将注意力从云幕扯回道路的瞬间,浮空摩托突然哑火,不受控制地坠向地面…你只希望不要摔进白金汉大道,不然随后的罚款可够你喝一壶了。
还好,附近只是门可罗雀的老商业街,你没有砸到任何人。谈笑风生的老爷夫人们先是吓了一跳,发现你不过是坨湿答答的黏液后,复又畅快地碰起杯来。
「真该死!」你咕噜咕噜,盯着碾作一团、火花四溅的摩托残骸,不知如何是好。这里离公寓还有多远?你毫无头绪,只好仰望天空,想要问问群星的意见。
——可你只听星星们在云幕间如是说:「即使是新伦蒂尼恩东区最贫穷的工人,想到我们与公司共同拥有的财富,都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振翅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振翅。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竟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受困于一阴暗逼仄的空间。空气中潮气弥漫,含混着木制品霉烂后特有的腐败气息。
你想要转身,活动自己紧绷僵滞的关节,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不光是因为你根本无处施展,更因为你周身肌腱早已因极端恐惧僵直、战抖。
因为你已经听得足够清晰…在这紧锁的木匣之外,正有为数众多遭到诅咒的生物四处嗅探:那栉齿样的触角正急躁地四处抽打,鞭笞着与你仅距咫尺之遥的一切……
你听到它们正在室内横冲直撞,疯狂穿行…你听到那如铁钩般的肢足与钢甲似的甲壳正躁动不止,发出令人发狂的锐响……
你当然很明白…这些该死的节肢生物根本没有沟通的智能!那副垂着粘涎的恶心口器本该只用于咀嚼进食——但你确信你听到了……
它们…毫无疑问正在低语着什么——可那副口器…不,是那副*该死的*口器…本不该发出这样的声音…!
难道是那覆着油膜的、令人作呕的鞘翅吗?你侧耳倾听…果然,正是那对恶心的翅膀正煽动空气——反复地、尖锐地、喑哑地嘶鸣着那受诅咒的*名字*……
塔伊兹育罗斯…塔伊兹█育罗斯…塔█伊兹█育罗斯…塔█伊兹█ ██育█罗█ █斯…塔█ ██ 伊█ █兹育███ █罗█斯███……
██ ████ █ ████ ██████ ██ ███ █ ██

全然蒸发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全然蒸发。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尽管驻留在星球地面的博识学会民俗学团队还未回复任何讯息,但你们的飞行器的燃料已近乎消耗殆尽。「我们必须降落!」驾驶员在通讯频道里宣布。
仪表盘显示你们所处的海拔正在不断下降。现在已经是三位数了。你见舷窗外的风景从云层乱流变为华美屋宇的穹顶,确认了这一事实。
「还是检测不到任何通讯吗?」你的队长显得有些烦躁。可在你看来,学会的人不过是一群打着学术幌子的经费骗子罢了!何必这样担忧?你不理解。
「全频带阻塞,和七天前一样,」书呆子的声音依旧不带感情,「而且,没有在任何居住区——不,是任何区域——检测到生体热量排放。」
「以防你们听不懂——这实际上意味着,星球表面的所有活物全部*蒸发*了。」他补充,扶了扶眼镜。虽然这家伙的态度总让你不爽,你想,但这可真是稀奇。
星球表面的所有活物全部消失?这真的可能吗?或许吧,你揣测。毕竟这群人形真菌忠诚于那样怪异的信仰——没准是它们的神把人全接走了呢!
你想着,被飞行器底部传来的剧烈震动吓了一跳。看来是落地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学会的那帮混球,溜之大吉…你拿起射线枪,跟着队长翻出舱门。
你们穿入建筑物后复又穿出…你们搜索了太久,却仍未摆脱困惑:正如书呆子所说——这颗星球表面的一切生命活动,确实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戛然而止……
食物被留在餐盘中却未腐败;无人照管的炉火引发了火灾,复又被大雨熄灭;钢笔在无常的引力中滚落地面,墨水污染了整个房间……
唯一未受影响的只有那繁复的纹章。它兀自恒常地从各处注视着真菌文明缔造的一切——街道两侧、衣柜里、旗帜上、壁龛中…*无处不在*。

宴席的尾声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宴席的尾声。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见那方桌长达十余米,自近处通贯狭长的廊厅。你手执精美刀叉,光可鉴人的银器表面尚且挂着鲜甜的酱汁。而更远些的地方则是各类寰宇珍味,不一而足。
你望向方桌左边。离你最近的是提乌德里克,那是家族中的长子,最为能征善战。若没有他,你无法想象这偌大的王国如何在军团的猛攻下幸存。
更向后一席者是克洛多梅尔,虽为次子却统辖最辽阔的星区。那是诸多无人敢于染指的死寂星球,在他治下却变得欣欣向荣。他是最精明的,你对他抱以厚望。
你望向方桌右边。希尔德贝尼娅是你最宠爱的长女。她是一名无畏的战士,有着如火焰般炽烈的鲜红卷发。临近星系的将领们都畏惧地称她为「王国的烈焰」。
在其身后的则是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克洛妲尼娅。她是王国中最灵敏的头脑,自幕帘的阴影中谨慎地驾驭着王国治下的一切星球。她是你最得力的顾问。
——如果有他们在,那么这宴席必将充满欢声笑语。然而,如今这破败的廊厅中却只剩下无边的寂静在回荡。
你只是闭眼,将又一块鲜美的高里亚驼牛肉送进麻痹的口腔。你深陷回忆。你想起提乌德里克前不久便与王国的星舰一同殉难……
…你想起克洛多梅尔早已背叛了你——他以人性与数以亿计的生命为代价,自军团手中换得苟活的机会…你想起希尔德贝尼娅,想起洛塔尼娅……
你想起这宴席临近尾声。是的…就快要到那位绝灭大君给定的最后期限了。「大人…我们是否应该*归顺*它们?」你的侍从将那可恨的通牒呈上。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你正想提笔,却见虚卒如浪潮般破门而入。

收容舱段二层

蹑手蹑脚的爱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问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蹑手蹑脚的爱。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无法动弹——因你的双手被尖桩钉在了那*丑陋*的巨幅肖像画上,身躯悬垂,被引力扯向地面,摇摇欲坠而不得。你的脚下堆积浸油的柴薪。疼痛令你感到麻木。
「你被指控领导叛乱,亵渎司美之神——那赐予我等头脑与感官的无上存在,恩•德芮,」那就于高座的男人趾高气昂,「对此, 你是否有任何异议?」
你啐了一口,顺势吐出那卡在喉咙里的、裹着血水的碎牙。什么恩•德芮…你很清楚这名字从何流变而来——伊德莉拉——那*无比丑陋*的存在……
他们疯狂地崇拜祂,感激祂的恩赐。可这群人竟真以为这世上存在绝对的「美」?何等愚昧!这世间根本不存在完美之物——对于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
你想起了哈尔博士,想起自己喜欢偷看他的脸。你想起他在课后蒲公英满天飞的草坪上,拷问你哈洛-Ⅵ于每年何时回归开氏点——那是卫星距欧文利最近的时刻。
你忘记了日期,又不知道哈洛-Ⅵ恰巧在那天离欧文利最近,而这导致卫星热力辐射使你的脸颊滚烫。他又向你传述星空生态学派的研究……
…可你的心里没有研究。你只是聆听他的皮肤与布料摩擦所发出的音调,试图用这些音调谱曲;后来,你仔细观察着他衬衫因肌腱折叠产生的褶皱走势……
…你不敢说话,只能蹑手蹑脚地体认有关他的一切。爱上一个天才,让你觉得自己更像个笨蛋——直到有一天,哈尔博士突然宣誓了自己的爱情。
在那天,他宣布将终其一生追随恩·德芮的过去、现在与将来。接着,他便彻底消失了踪迹,自此再无音讯。
自那天起,你心中有关「美」的一切认知便尽数化作灰烬——烈焰自你脚下升起,顷刻间将你彻底吞没。

偷窥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回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偷窥。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亚伯南安号列车上总是如此闷热。你每日下班都与各种机械义体肩挨着肩站在一起,仿佛你冰箱里塞满的台伯鱼罐头,还有罐头里塞满的台伯鱼。
你正用后脑勺那颗浑浊的义眼窥视着身后的金发女人,或者说,女机器人。你盯着她的手机屏幕,欣赏着那如同连续剧一般的情感故事。
这是一个极度微妙的距离。你称自己为「边缘*道德*行者」。出于你所剩无几的良心,你刻意把正面的目光移开——绝不是因为这样更方便偷窥,绝不是。
她会不会和你是同一个部门的?你不知道,但你喜欢看她和那十八个情人周旋的故事;你也不知道自己和她到底谁更有罪,但你向来有充分的理由自证清白——
「工作太累,生活没劲,口袋里的亚伯南安星币不够买一张坐票,」你总是这样宽恕自己,「要是我有钱每天坐浮空计程车,哪儿还有机会干这事?」
反正都是公司的错——都怪他们搞的什么贸易扩张…你义愤填膺。尽管你还不大明白「贸易扩张」是什么意思,但你记得主管就爱说这个。
道德模范谁爱当谁当,反正没钱你不当——你又将目光重新聚焦于那不断刷新滚动的手机屏幕。她正在打字…你聚精会神,努力辨识对话框中的内容:
「我旁边这家伙,第十九个。」
你感觉自己的脑机温度急剧上升。你拼命转动义眼,左看右看,发现四周根本没人——那第十九个是谁?难道你已经暴露了吗?附近有没有巡警?或者……
你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你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胆小…体内的电子元件也在高温催化下开始产生化学反应。你感到晕眩。

支援舱段二层

可爱的宠物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可爱的宠物。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安。他们说——主要是阿德,你们工程队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个小伙子说——皇帝已经向施工地派出了一支别动队,缘由暂不得而知。
「听说他们已经在一号坞口登陆了。」阿德显得有点紧张,不停搓着他怀里的毛球。他管那生物叫「毛绒绒」。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土的名字。
这毛球在你们的施工队中广受喜爱,以至于你们几乎人手一只。你当然也有——你管他叫「大橘」——只因为它是橘色的。此刻,它正在你的肩头呼呼大睡呢。
你怜爱地揉了揉大概是它头顶的部分。这稍微令你感到宽慰,就像平时那样…如果没有它,你早就受不了这严酷的施工环境和一成不变的工作生活了。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你感觉阿德快要把毛绒绒的毛发薅光了,「皇帝应该是知道了毛球的事…那别动队八成就是专门来消灭它们的。」
你感到不解。看看大橘——多可爱啊!难道有谁能抗拒抚摸那柔软的绒毛,听它发出满意的咕噜声吗?退一步讲,它们明明温顺得很…到底为什么要消灭它们?
「嘁!」你的工头将脑袋埋进属于他自己的毛球里猛吸了一口,「那个老皇帝…打发我们来这鬼地方修坟墓就算了,连宠物都不让养?!真该死……」
昏暗的宿舍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你看了看两人,又望向窗外,看到悬在天空中的那颗机械眼球依旧发散令人压抑的微光。你们不约而同地叹气。
大橘在你肩头扭了扭。它好像醒了——大约是因为宿舍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来了…!」阿德催促你们,喉头似乎在震颤:「快!把它们藏起来——」
催促的话语戛然而止。正当你心生疑惑,想要回头确认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只在黑暗中隐约发觉一张缀满毛发的血盆大口。

无法沟通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无法沟通。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的视野中是一片粘稠的、起伏的、毫无美感可言的红泥——其中一些甚至在蠕动。你反应过来那是一群大头矮脚的红泥黏土人,凯尔萨斯星的真正统治者。
啊,你想,这儿好像是这帮泥巴人的御用议事厅!可这场会议与你何干?你忘了。不过你很清楚,只要出现在这里,你就有机会把它们肚子里的珍贵矿藏撬出来。
会议室里充斥着咕嘟咕嘟的闷响…就像是人淹没在沼泽中,被污泥封堵喉咙时绝望的呜咽——这是它们的语言,但你根本听不懂——因为你还没有植入联觉信标。
这场会议真是无聊到令人绝望…「在凯尔萨斯星,人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翻译官如是说。黏土女王满怀深情地望着你,而你正好奇它的眼睛究竟长在哪里。
「我们肩负使命——共同抵御凯尔萨斯星的灾难雨季!」联觉翻译官如是说。黏土国王慷慨激昂,而你正望向窗外,绞尽脑汁思考,泥巴羊究竟是怎样的口感。
「天啊,」你有点受不了了,「听人才激励部主管的口水话都比听这帮烂泥吐泡泡有意思。」你不禁翻了个白眼,却猛然发现国王正盯着你——
还好,原来它只是想邀请你,这位来自公司的稀土管理顾问,上台演讲——可作为一个异乡人,你怎么可能懂什么「凯尔萨斯星的未来」呢?
——哈,有了!你那干瘪的眼球狡黠地、骨碌碌地转动,随后向国王致以标准且灿烂的微笑。随后,你走上讲台,口若悬河…当然,用的是你*想象中*的黏土语。
一众泥巴听得声泪俱下…你真害怕它们会融化在自己的眼泪里。你大笑,对着翻译官摊手:「这颗星球已经没有希望了——因为黏土人根本活不过雨季!」
「他说凯尔萨斯星充满希望,」翻译官汗如雨下,「这是通用语…宇宙主义,你们懂的——加入公司,团结一致,沟通无障碍!」

消化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消化。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认为达尔薇博士多半是疯了。你瞥了瞥那佝偻、衰弱、干瘪的年迈身躯——她正透过那对厚到可怕的镜片无言地盯着你。
这群*科学家*永远不懂得识时务。你现在只想把这沓写满了疯话的报告扔进壁炉里,然后赶紧打发她走人——老实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生物」这个词了。
「这就是事实,」救命,那令人恼火的干枯嘴唇又开始颤动了,「我们生活在一只巨大的哺乳动物体内,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大致是它的肠道……」
「够了!」你拍案而起——这女人简直是在羞辱你,羞辱整个丹尼索瓦公国!可她只是扶了扶眼镜,看起来完全不在乎你那几乎要涌出喉咙的剧烈怒火。
「殿下,您有考虑过如今酸雾为何越来越频繁吗?」她嘶哑,「我们必须全面禁止使用迪赛尔热机了…它排出的废烟会极大刺激它的肠道,导致更多肠液分泌……」
「全面禁止」!你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说得倒轻巧。这会导致多么可怕的财政赤字啊!区区酸雾算什么?只要我们的工厂开足马力,拼命生产防护装备……
哈,又是一笔丰厚的利润…你不禁为这想法击节叫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博士似乎误会了什么——她似乎将之视为你赞同她的提案,便又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还有地震,」她清了清嗓子,「过去的一个月里,整个丹尼索瓦就已经震了三次。这意味着我们的宿主肠道活动变得频繁了——坏的那种……」
…到此为止吧。你实在是不想再听到她发表任何有关寄生虫和排泄物的隐喻了。可正当你意图下达逐客令时,却发觉大厅猛烈摇晃了起来,天花板也开始坍塌——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介绍的部分了,」她的声音依旧冷静,「我们预测到了第四次地震,一场规模空前的反刍——我们会被它的胃酸彻底溶解…无人可以幸免。」

钙质化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钙质化。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他们怎么说?」你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中的黏质定向炸药,「那帮老古板还是不让我们开炮?」你将炸药保险销拔下,又在炸裂读秒结束前将其插回。
站在你身旁的菜鸟似乎还没能习惯你这极其危险的爱好。她显得有些惶恐:「是的,教授。他们害怕爆炸产生的高热使病毒活化……」她咽了咽口水。
你瘪瘪嘴。「那他们喊我们来做什么?」你本想痛骂他们一顿,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群*怂包*…」半晌,你悻悻地拿起手边的报告读了起来。
「细胞癌化,软组织钙化…」你本以为那帮老古董都是一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色,可这份报告确实有点意思…可惜,只是读报告并不能安抚你躁动的心。
你叹气,昂起头,眺望着远方*惨白*的遗迹。经过你们测定,这片宛如骨刺的扭曲废墟已有整整四百个琥珀纪的历史——
尽管如此,它却不知因何故保持着四百纪之前的崭新面貌。这一谜题实在令你抓心挠肝…你可是资深的武装考古学派专家!解开一切历史谜题就是你的志愿!
可他们竟然不许你践行学派传统,在那骨刺表面轰开大洞,然后带着价值连城的文物扬长而去…你感到恼火,但还是选择妥协——毕竟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不能把命赔进去,你想,还是走老路子吧——要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那才是蠢材呢。你咂咂嘴,开始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这思考没能持续太久。一道嘹亮的嗓音打破了你的思绪:「老大,我们找着好东西了!」你认得,那是劳恩…可他在说什么?你明明告诉他们原地待命……
全完了!——你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你想喝止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毫无疑问,你正在由内自外快速*硬化*——就像眼前那几尊熟悉的骇人骨雕……

大快朵颐

空气中悬浮着一丛气泡,七彩的光华流溢其中,恍惚间形成似有深意的画面。靠近时,一个像是黑塔的女声不带感情地低语:大快朵颐。
你靠近忆泡,感到一丝凉意。凉意温柔地穿过你的皮肤、骨肉,穿过更深层的……
你在许多电离气体聚集的星际云团中穿梭。长时间的旅行令你的消化循环腔感到不适——你真的好想用什么东西填满它…什么都可以!
会喷射闪亮气流的钢块、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大火球、酥酥脆脆的岩屑盘…你吃过好多好多有趣的东西!但你已经吃腻了…你想吃*更好吃的*,吃*更多*!
你焦躁地甩动触手。吃不到东西令你感到不愉快…这片星云附近难道就没有好吃的东西吗?你有点烦闷,在高速粒子流中苦恼地转来转去。
突然,你的感觉球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一种芬芳的、诱人的味道——那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很好吃?你的胃丝开始兴奋地战栗——你已经等不及了……
你向那芳香的源头飞奔,无数腕管剧烈翕动——你已经很久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了…某种原始的冲动自外缘神经环贯入内胚层——这种如饥似渴的感觉!
那味道越来越剧烈,令你忍不住舒展整个伞盖,全身心地浸入这令你意乱神迷的馥郁香泽中…到了、就快到了!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的时间……
映入视野的是一颗巨大的行星——它真的好大好大!年幼的你从未想过,行星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尺寸…你还以为它们都是可以直接一口吞掉的呢!
面前的这颗星星足足有你身体三倍大——这令你不禁感到好奇:自己的消化循环腔果真能够装下它吗?究竟要吃几天才能全部吃完?……
不过,你很快便放心下来。毕竟你有的是时间!你可是族群里最年幼的阿米巴黏菌,未来远远多于过去。你大可以想吃几天就吃几天——进食就是你的宿命!
想到这里,你欣快地钻入那氢与氦团聚而成的粘稠大气,开始寻找该从何处下口——要先尝尝炽热的熔融岩核吗?还是冰爽的氨云?你简直要挑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