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世界深处/幸运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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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3更新
最新编辑:Alpsp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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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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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最后一封情书
亲爱的，展信悦：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永生”的菲罗斯的历史，终究没有超过人类。
窗外明明是世界末日，我却出离平静，甚至有点……高兴。我想起和你刚刚搬到一起时，那个水管爆裂的午后，咔嚓一声，水哗啦哗啦地淌满整个地板。我们先是狂乱尖叫，随后冷静下来分工合作，完美解决后平静地躺在沙发上相视而笑的那种高兴。现在的世界末日和那个午后很像，起初外面吵得很，随后渐渐安静，我仿佛还能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只不过流走的是时间本身。
感受着一切回归原点与虚无，我知道，我的愿望实现了。在无数次时间断点上无法控制的漂泊轮回中，我终于等到了最理想的终局——菲罗斯消失了，永生的诅咒消失了。虽然我的邮差朋友可能不同意，但我还是想说，我现在终于是一个“人类”，一个可以与你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的人类了。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和你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还有那些被你拿来说笑，被菲罗斯定义为“无意义”，但令我深深着迷的“原始缺陷”，比如：
* 超市冷柜前为冰淇淋口味纠结半小时的人
* 地铁上靠着陌生人肩膀打瞌睡的上班族
* 将掉落的凤凰花花瓣轻轻放在午后打盹的小猫身上的大学生（写这一句时，我的眼泪还像以前一样不停地流，你知道，在菲罗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只小猫）
……
终于，这些只属于人类的奇奇怪怪可可爱爱，会延续到人类消失的那天，而不是被重塑成没有冰淇淋，也没有凤凰花花瓣和打盹小猫的永恒星球。我现在看着这颗由人类一手创造的死地从里到外一点点变为尘埃，被时间洪流消除，我一点都不难过。我为什么要为虚无难过？大部分菲罗斯人在度过了永生的头几百年后，就失去了感知“意义”的能力。律令不让我们死，但我们也不想活。直到有一天被流浪体所伤，躯体无法治愈，被送入星球之心“安心疗养”。我没有见过有任何人从那片密林深处回来，只听说他们永远地成为了“菲罗斯文明”的一部分。明明是谋杀，却美其名曰“荣耀的洗礼”。
菲罗斯的消失不是壮阔的星海寂灭，而是像厨房水龙头关不紧的滴答声没了回响、洗干净的衣服不再有被人穿过的褶子，生命在这里早就死了。
为了逃离既定的命运，我在菲罗斯星域边缘发现了一小片宇宙漩涡，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身体被反复拉扯、挤压、撕裂再拼合，我就这么成了时空裂隙中随波逐流的碎片，一时飘落到这里，一时又被吹去那里。我无法长久停留，时间也不再连续。我以为我将被困在另一个永恒中，但没想到去到了永生前的地球，遇见了你，从此便看见了这一生最美的光景。
地球的时间很快，我所停留的时间不过是我生命的几分钟；地球的时间很慢，慢到对你来说我们相伴了30年。
纵使最终，永生的诅咒从未真正放过我。时间在你眼角留下的笔迹一天天深刻，岁月将你的头发染成灰白色。你开始在人前躲避我牵你的手，在别人眼里我们从夫妻变成母子，你拒绝和我一起出门，直到最后，你拒绝离开临空市，和我在一个无人认识的陌生地方重新生活。那场争吵后，你对我说，“亲爱的，这一生我们只能携手至此了”。你的声音轻轻的，平静又坚定，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
那个时代的地球太过原始，原始到我无法前往别的时空。被你放逐后我四处流浪，直到2034年深空隧道出现时，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你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但眼神依然灵动美丽。菲罗斯人都有我这样永远不会老去的容颜，眼里却只有无边的死寂。我的手足无措被你尽收眼底，你点了下我的鼻子，从容地笑着：“看到我眼角的笑纹没？这里头的故事啊，可比你这张冻龄的脸精彩多啦！”
透过你的眼角，过去数十年的时光一一浮现，这在菲罗斯历法中短短几分钟的景色却是我漫长人生中最绚烂的华章。我决定，我要去做一件事，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去做。
深空隧道越来越近，你“驱赶”着我，轻柔又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吧，赶紧走。不知道这宇宙中，有没有星间邮政局什么的，要是有的话，你可以给我写信——就写写，你遇见了多少像我这样可爱的小老太太。”
深空隧道将我卷走，我只来得及说一句“很幸运遇见你”。我看到你嘴唇动了动，但嘈杂的空间噪音让我什么都没听到。而现在我渐渐溶解的身体告诉我，我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没关系，在有限的生命里，很多问题就是没有答案的。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老太太。
亲爱的，我真的，很幸运遇见你。
爱你的，冻龄小老头
写在菲罗斯的世界末日
02 星间邮政局
“嘿，170043号，你一直负责的那片星域正在遭遇时间洪流，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从那片深空中消失得连渣都不剩了。看你资料，这是你任职以来，第一次遇到辖区内星域消失吧？”
邮差170043号向自己的同事点点头，扫了一眼它的编码。
“是的，002761号。”
“没事，别难过。消失着消失着就习惯了。”
“哦……”170043号没有回应，每一刻都有星域诞生或消失，这没什么需要去习惯的。正当它将不同星域的邮件转换为目的地和收信人的编码时，联络器响起——
|【区域优先特件】
| 发件星域：菲罗斯
| 发件人：你的老朋友
| 附注：我成功了！这封信就交给你了！
170043号打开自己负责的星域全景图，在某个熟悉的方位，闪烁着警告——
| 菲罗斯文明
| 状态：世界线溶解中，进度：7%…
邮差立刻背起邮包钻入跃迁器，它跑走时速度太快带起了一阵风。邮差002761号耸耸肩，“哎，会习惯的。”
170043号抵达菲罗斯的时候，它的老朋友正悠然地坐在户外，手中拿着寄往地球的信件。天空如同被丢入火盆的纸张，燃烧成灰烬。
“嗨，最后一封。”
170043号没能像往常一样顺利地接过信件，它的老朋友不愿意放手。无声的拉扯伴随一声叹息后，170043号才将任务道具放入邮差包中。
“唉，最后一封……”老朋友搓搓空落落的双手，“人类的生命接近尽头，没了未来，就爱回忆过去，我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准确地说，你不算人类，你是菲罗斯人。”170043号不厌其烦地纠正老朋友用词的不准确性。
“我来自人类。”
“人类来自猿人，但人类从不会说‘我是个猿人’。所以严格意义上，你对于人类来说是——外星人。”
“还是这么会讲冷笑话。”老朋友向旁边挪了挪，拍了拍他空出来的位置。170043号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拼凑出适合反驳的句子，悻悻地坐在老朋友身边。
“这就是世界末日。”
170043号和老朋友肩并肩，静静地望着笼罩在菲罗斯大气层之外的保护壳一点点消失，不是碎裂、不是损毁，就是被时间洪流一点点吞噬存在的痕迹。空气开始结晶，簌簌落下，像雪。高墙之上王权顶端的钟楼在大地的震动中坍塌，只留下落地时沉重的巨响。仓皇无措的贵族从城门上跃下，那闪着光的白色华服被满是泥泞的鞋底碾入尘埃，宝石冠冕滚落一旁，撞上陷入泥土的扭曲巨钟的残骸，没人听见相撞时价值连城的声响。
在宇宙崩溃面前，生命不堪一击，当灭亡不可避免，人终究还是会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你看，他们终于学会了拥抱和亲吻，这可能是他们一生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
170043号点点头，它有那么一点点认可老朋友是个人类了，但话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拉入怀抱。
“永别了，我的老朋友，那封信就交给你了。”
背后掌心的压力变大，170043号学着周围的菲罗斯人，犹豫地弯起自己的手肘，拍了拍老朋友的背脊。它搜索了半天，想起了第一次和老朋友遇见时的对话，它觉得很适合当下的情景。
“嗯，永别了，我的老朋友，很幸运遇见你。”
170043号突然被对方从怀里撕下，老朋友的眼里闪着惊喜的光，似乎是某个困扰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老朋友的嘴张张合合，神采奕奕地说了一句什么，可它什么都没听见——声音在真空中是无法传播的。它看着老朋友的臂弯、躯体、微笑、容颜就这样溶解成宇宙尘埃，消失不见。
好了，现在轮到它有一个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解答的问题了。
03 星间来信的午后
回到星间邮政局，170043号看着手中这封来自一个消失生命的最后一封信件，挣扎许久，决定亲自走入邮政局的中转中枢。穿越时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质量越大，难度越高。绝大部分邮件都是通过中转中枢发出的，如果遇上挂号件，邮差多半是将意识送入对应时空的中继者身上。但老朋友想要寄信的地球太过古老遥远，即便是通过中继者也无法抵达。
170043号有一个私人邮件包，里面装满了老朋友寄去那个古老行星的信件，只可惜，它从没成功送出过。但这一次，170043号决定自己亲身去看看，是什么地方诞生了让存在了数千年的老朋友念念不忘的几分钟。即便代价是它可能永远回不来，甚至消失在时空裂隙中。
周围光怪陆离，170043号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压扁、被拉伸、被挤成正方形，又被拗成三角形。它搜索了半天才在地球的文字中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你被塞进过滚筒洗衣机吗？或者……你玩过《过山车大师》吗，那感觉就像你用一切奇思妙想造了一个离谱的、反人类的、用无数圈和跳楼机连成的史诗级过山车后，按下运行键，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这台未经测试的过山车上的唯一乘客——除了希望自己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了……不，死了也可以，因为这真的太！难！受！了！
当天空终于停止旋转，170043号被光刺痛的眼皮突然被一抹阴影覆盖，随后阴影扇动起来，迎面扑来丝丝微风。它睁开眼，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盯着它。它花了些时间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又四处张望几眼，这是地球上的一户人家的小花园。
“我……”
“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170043号坐起身，真诚地望着那双大眼睛，搜索着如何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以防不必要的麻烦。面前的地球小姑娘看起来七八岁，正是相信童话的年纪，或许编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的故事什么的就能糊弄过去……
“太奶奶，太奶奶，邮差叔叔醒啦！”
看，连外星人的身份她都想好了，就是邮差……嗯？望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它在花园尽头的凉亭下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它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它的老朋友说过无数次那几分钟的故事，说她的头发如何渐渐变白，皱纹如何渐渐变深，身体又如何逐渐瘦小。但那双“藏着银河”的眼睛，从来没有变过。
老太太招招手，170043号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走向凉亭。拥抱老朋友时的奇怪感受再次出现了，每向前走一步，它皮肤下的金属部件仿佛都在被地球的空气腐蚀，虽然它不认可，但它觉得现在身体里剩下的只有最初属于人类的那一点点意识。
“你是……来送信的吗？”
老太太接过170043号递去的信件，手指摩挲着隽永的字迹。她缓缓取出信纸，轻轻晃着躺椅，一封一封地阅读，直到最后一页。170043号站在一旁，午后的风很安静，阳光也很温柔，它看见空气中的微粒像是某个时空的尘埃，穿过布满褶皱的纤细手指，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情很平和，嘴边带着微笑，仿佛面前的这份“绝笔”不过是又一次春去秋来，四季更替。“噗嗤——”她的笑声把170043号暂时放空的思绪拉了回来。随后她沿着折线重新将信封好，轻轻压在腿上，“我当然知道，我会是你这一生遇见的，最可爱的老太太。”
短暂的沉默后，她抬起头望向邮差：“谢谢你。”
170043号终于对老朋友讲述过的某一个午后有了画面，在某个花园某张椅子上，听他讲遥远时空中的故事时，人类的眼里真的可以藏下整个银河。
04 你一生的故事
170043号漫步在临空市的街头。工作已经结束，但它并不想立刻回到邮政局。从以往的习惯来说，三天后，老太太会寄出她的回信。
|【局域信息】
| 发件人：002761
| 收件人：170043
| 内容：你跑得可真远，新的负责星域分配好了，回来记得认领。
***
|【局域信息】
| 发件人：170043
| 收件人：002761
| 内容：我在等回信。
***
170043号尝试了很多遍，才把这条回复发出去。地球的确像老朋友说的一样原始、闭塞，连一条信息都发不出去。
|【局域信息】
| 发件人：002761
| 收件人：170043
| 内容：回信？哦，你那个菲罗斯老朋友的古早地球爱人的回信？她没看那封信吗？
***
|【局域信息】
| 发件人：170043
| 收件人：002761
| 内容：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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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
|【局域信息】
| 发件人：002761
| 收件人：170043
| 内容：怎么不回我，想什么呢！我还有一堆事呢，不能一直给你守着中转中枢！
***
|【局域信息】
| 发件人：170043
| 收件人：002761
| 内容：那你别等了。
.
.
.
|【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发送失败】
***
|【局域信息】
| 发件人：002761
| 收件人：170043
| 内容：快回来，谁会给一个死人写回信！
***
联络器被170043号摔在了一旁，它莫名烦躁。002761号说得没错，但它觉得自己的老朋友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三天而已，就当是个短暂的假期，说不定还是会有回信呢。170043号决定在地球等等，他找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巨大的环形飞行器扰乱了这片区域的磁场，让一般人无法接近。
废弃的宇宙飞行器有着和老朋友相似的时空气息，它靠着散落的零件，回想老朋友的一生。
老朋友和它最初相识于一场“洗礼”中。它借助中继者的身体投递一封寄去菲罗斯的邮件，没想到这封邮件成为了将中继者定义为“反菲罗斯分子”的罪证。它被押送往王城钟楼下的白色广场，身边一同被定罪的就是它的老朋友。
穿着金丝镶嵌的白色华服的贵族高高在上，宣告着他们不可饶恕的罪行，嵌满宝石的冠冕十分刺眼。贵族义正词严的谏言170043号一句都没听进去，下班时间快到了，还有信没送完。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人这么问，170043号摇摇头，赶紧结束吧，它可不想加班。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人又走到了老朋友面前，问同样的问题。
“有！
“我要说！
“我要说永生是诅咒，让你们忘记了从何而来，让你们失去了爱的能力。
“让你们不知道冰淇淋的甜味，不知道小猫的柔软，不会欣赏花开时迸发的生命力，听不见夜莺黎明前的最后一曲。
“你们自诩不朽，却感知不到幸福的瞬间；
“你们拥有时间，却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
“你们征服星辰，却无法理解眼泪的光泽；
“你们终会灭亡，而我心中的爱必将比你们——
“更加长久。
“更加真实。
“更加不朽！”
呐喊的回音在高墙间回荡，但人群没有喊叫，没有涌动，没有愤怒，只有沉默。170043号侧头望着身边这个过于戏剧化的菲罗斯人，他紧绷的身体伴着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松垮下去，错过了站在钟楼阴影中的年轻王储脸上微微抬起的眉毛、落在高墙尽头年轻女孩身上坚定的目光和握紧剑柄的拳头。
他们被押往一片森林，审判他们的贵族说罪人将会接受“荣耀的洗礼”，当罪恶被冲刷干净时，他们就可以重获新生。当然，它后来知道，他们成为了那个空洞的星球之心得以继续运转的燃料。
在等待化为能量的间隙，170043号听见老朋友喃喃自语：
“我快撑不住了，我被时空裂隙甩来甩去，一个时间点上耗尽能量后，又被扔去一个新的时间点，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的那些呐喊，真的会有回应吗？！有谁能来终结这永生的诅咒？？！！”
“你还真是自来熟。”
“你不也是反抗分子吗？”
170043号被问住了，它搜索了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值得吗？”
“值得！值得吧，我答应过一个人，人类一定会因为爱而不朽。”
“‘菲罗斯’在古老的某种地球语言中，意为‘爱’，既然菲罗斯已经永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的确不朽。”
“冷笑话讲得不错。”
“……谢谢。”
“看来你也不会死，你来自哪里？”
“星间邮政局，我来送信。但这次任务要失败了，一旦能量耗尽，我就会回到本体中去。”
“送给谁的？”
170043号这才想起，它急于工作忘记仔细看收信人的信息，调出记录——
|【邮件信息】
| 收件区域：菲罗斯星系
| 收件人：冻龄小老头
“……送给你的。”
“这是……她给我的信，她怎么会给我写信，你去过地球？！”
“没有，只是在星域穿梭时捕捉到的断点，捕捉到就得送，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老朋友读完信，原本松垮的身体支楞起来，灰蒙蒙的眼睛又闪起光，“对啊，我答应她的，我会呐喊下去，一直呐喊到有人听见的那天！我要给她回信，说说这些年的遭遇……你会帮我送出回信的吧？”
“不能，那里太远了，到不了。”
“是吗……没关系，我还是会写，反正我们都死不了，那就总有机会！”在化为燃料的最后一刻，老朋友冲着170043号一阵傻笑，“很幸运遇见你！”
回想起来，和老朋友的第一次见面就共同赴死，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05 三日后
三天后，170043号回到坠落的小花园，却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进进出出。那个有着扑闪扑闪大眼睛的小姑娘跑来它的面前，递给了它一封信。170043号正准备将信件收入邮包，小姑娘拉住它的手：“太奶奶说，这封信是给邮差叔叔你的。”
附近的街角有一个可以看见小花园的咖啡馆，170043号学着它老朋友看信时候的习惯，洗干净手，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下，郑重地打开信件，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谢谢你，邮差先生，很幸运遇见你。”
咖啡馆走进来一对青年男女，它一眼就认出那位在高墙上无数麻木的面孔中，唯一一个眼里始终闪着光的王储，华服褪去只剩下连帽卫衣。这位让它的老朋友得偿所愿了无遗憾的王子，如今隐没在这古老地球的人群中，并且终有一天会在未来的某一个点，让生命回归原本的意义。
如果老朋友还在，他会想做什么？170043号思索片刻，咻地站起身，桌子位移划出的声音打破了咖啡馆的安静。我也成了一个充满戏剧性的人，170043号这么想。王储和女孩的视线落在170043号身上，它迎上去，走到王储面前，为它已经不再存在的老朋友带了一句话——
“很幸运遇见你。”
王储困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茫然地接纳着170043号的问候。170043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它认出了这个女孩，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是那位王储目光的焦点、是希望诞生的地方。他们之间的眼神，和老朋友谈起老太太时的眼神很像，那是每一对相爱的人类之间独有的光泽，是它老朋友心中的“永恒的不朽”。
片刻后，王储转头将同样的话说给身边女孩听，女孩的回应让王储笑起来，他眼里的光更加闪耀，能藏下整个宇宙，而170043号也终于知道了错过了无数次没有听见的答案——
“遇见你，我也很幸运。”
沪公网安备 31011002002714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