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1
那流浪体从天而降,千钧一发之际,被那小姑娘一枪击倒了!
志愿者2
这伤看着不轻……看这情况,得缝好几针吧……
流浪体封锁区的前线医院里,往来都是医疗人员和猎人们行色匆匆的面孔。
我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拿着纱布捂着不断滴血的额头,意识也愈发昏沉。
记者
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位年轻猎人英勇地救下了一对被困在废墟里的兄妹。
记者
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凶险吧?请问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努力控制住自己快要倒在椅子上的身体。
玩家
我没事,只是头很沉,想好好睡一觉……这里有床吗?
我抬起头,想努力看清这个走近的人是谁,眼前却有一股稠湿黏腻的不适感。
一只手同时搭上我的肩,俯身凑近,轻轻替我拭去眼皮上的血迹。
男人的声音有几分清冷,似乎是怕我真的睡过去,正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我慢慢眨了眨眼睛,在看清来人时一下子清醒过来。
见我惊叫出声,他似乎松了口气,神情随即恢复工作时的严肃。
在他平静的目光审视下,我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
玩家
就是……路过一个封锁区的时候,我救了个小孩,跑慢了二楼的墙板砸了下来……
被晾在一旁的记者见状还想问点什么,黎深却站在我面前,挡住了镜头。
和临空市不同,这座邻国小城的前线医院,于一个月流浪体爆发前,才匆匆搭建完毕。
所谓的病房和诊疗室,也只不过是临时征用的废弃民居,医疗设施极其有限。
电视今日威胁指数已降至安全范围,磁场逐步恢复正常。
……该来的质问还是来了。我挤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小幅度挥挥手。
可恢复清醒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在牵动伤口。
嘶--
他稍稍抬眼,目光轻掠过我额头上的伤口,神情终是柔软下来。
黎深
伤口目前没有异物残留和感染征兆,清创之后就可以缝合。
他凑得很近,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正隔着手术铺巾清理伤口处的血痂。
碘伏的味道弥漫鼻腔,黎深指尖的触感也变得格外清晰。
察觉到我的目光,黎深抬眼看向我。
玩家
黎深,我没在援外医疗队的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顿了一秒便移开视线,呼吸声轻扫过我的脸颊。
玩家
那你一个心外科主刀给我缝脑袋,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点?
黎深
前线医院的救援医生都是按需分配,目前只有我空下来了,请服从调剂。
玩家
我是担心医疗资源有限……何况我这只是一点皮外伤,还能跑能跳的。
他冷笑了一声,手中钩针器的反光也透着森森寒意,我连忙闭上眼睛。
黎深
很多死在战场上的人,都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引起了感染。
黎深
继而导致伤口溃烂、破伤风、脓毒血症甚至感染性休克等一系列并发症。
最后一道针缝完,黎深将纱布用胶带固定好。
黎深
48小时内尽量不要沾水,避免食用刺激性辛辣食物和剧烈运动。
沉默了片刻,他又抬起手,将我额前的发丝别到向耳后。
看着黎深远去的背影,我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救援队的工作迈上正轨,城市大部分区域的流浪体都清扫完毕。
封锁区正在逐步解封,流浪体危险指数也在逐日下降。
我作为伤员--虽然四肢健全,但考虑到现在人手充足,还是被领队勒令在基地休息。
百无聊赖的养伤日子里,黎深却愈发忙得脚不沾地。
阿尔
姐姐,你再跟我说一遍,你当时是怎么把我从空中接住的啊?
玩家
当时我一手抓着你,一手抓着防盗窗的栏杆,然后慢慢把你拉了上来。
玩家
那当然,你看我的肱二头肌!发达吧?我还有腹肌呢--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走进来。
担心留在这里会干扰他们的工作,我转身朝门外走去时,黎深忽然叫住我。
他拿着病历本的手垂在身侧,盯着我额头上的纱布看了半晌。
玩家
按照医疗队那边的排班表,现在应该是黎医生的休息时间。
黎深走到我身边,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小心地摘下伤口上的纱布。
黎深
看到你四肢俱全地坐在我面前,还有空和我针锋相对,这个事实让我觉得很解压。
黎深
前线医院条件有限,回临空之后,去我那里拿一些祛疤膏。
和黎深这句很轻的话语一同落在我额角的,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不同于镊子和钩针器的冰冷触感,那是他指尖传来的令人留恋的温热。
玩家
巴瓦带我去摘了后院新长的橘子,阿尔的妈妈给我织了一条围巾——虽然现在是夏天。
玩家
对了,我还跟依娜的祖母学会了用喝剩的咖啡渣预言。
见他上钩,我故意放慢了语速,笑着仰头辨别黎深的神情。
玩家
上天说我命中注定的人太忙了,总是抓不到他--嘶!
窗外的一缕阳光从百叶帘漏了进来,恰好落在他漫不经心的眼底。
头顶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果然将动作又放得更轻了些。
玩家
对了,安妮的姨妈还托我问你--黎医生对喜欢的人的标准是什么。
出乎我的意料,黎深答得既快又笃定。
黎深
可光是“好好活着”这个标准,对有些人来说也很难了吧。
玩家
……我也不是总受伤啊!你对我们猎人,不要有那么深的刻板印象。
黎深刚要说什么,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匆忙打断了。
任务进入尾声,猎人和医疗队陆续踏上返程,我和黎深离开的日子定在了一周后。
这一日的午后,几名当地的孩子雀跃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将我和黎深团团围住。
阿尔
天气太热啦!大家今晚准备去山坡上纳凉,顺便给哥哥姐姐们准备送行仪式。
玩家
医生叔叔很忙,有空的话他也想去的,是不是,黎医生?
到了傍晚,我们坐上当地人装饰得五彩缤纷的小车,一路颠簸地驶上城中高地。
仿灯笼造型的路灯投射出温暖光芒,街道一片热闹,充斥着从避难区走来的返家民众。
天空中明月高悬,星辰遍布的夜空,虫隐身在夜色中啾啾鸣叫。
玩家
一个月前,这里还是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的废墟,现在就已经能看到灯火了。
玩家
因为是医生,所以对生命总是有一种敬畏和尊重吗?
黎深
那你呢,因为是猎人,所以对别人的生命看得很重,自己的生命就看得很轻吗?
不等我回答,黎深便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亮起明亮灯火与星光的天空。
玩家
悄无声息地死去,也许永远不会被发现,这个看起来很孤独的事实让我觉得害怕。
玩家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你还有点心虚,不过后面就想还好你来了。
玩家
因为就算我有什么临终愿望和遗言,也可以托付——
黎深冷冷打断我,视线又转向前方。
医生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作为他的患者之一,我确实不该随意将生死挂在嘴边。
玩家
我的意思是,托黎医生的福,我不是又活得好好的。
我将手机塞进黎深手中,掀开额前的几缕碎发,给他看那一道淡去的伤疤。
他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接过了手机。
我迈出几米开外,转过身时见远处的山坡上,一盏接着一盏的夜灯正飘向空中。
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于夜色中,一点点从寥落到盛大。
黎深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点点头。
他压住唇角的笑意,抬起手机,将镜头对准我——
广播尊敬的旅客,我们的航班已抵达临空市机场,我们诚挚地祝您旅行愉快。
异国的红眼航班于凌晨准时抵达。
下了飞机后,黎深便取好行李,拉着昏昏欲睡的女孩来到地下停车场。
左侧转向灯打响,微弱的滴答声回响在车厢中,黎深看向副驾上不知何时睡着的女孩。
汽车驶动,她的脑袋也随着车子的节奏摇晃。
女孩仍然没有说话。窗外的信号灯正由绿转红。
他等了片刻,等绿灯再次亮起时,终于再次看向她的侧颜。
晨光渐亮,浅淡的阳光正透过百叶窗落在眼皮上。
我疑惑地撑起身子,终于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直接来到了黎深家。
可环顾四周,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向右滑动
时针指向早上10点。
走出卧室时,客厅、厨房依旧空无一人,只有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餐桌上摆着两份刚做好的早餐,而工作台上的电脑屏幕也已亮起。
我正小声嘀咕着,电脑旁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玩家
(关轩打过来的?他有急事找黎深?要不要先接了啊……)
铃声响了几下就挂断,只不过数秒后,我的手机竟然也响了起来,来电人同样是--
关轩
不过在猎人那份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后,他就主动申请去了更危险的封锁区。
听到这里,我的心微微一滞。深埋心底的种种疑惑,此刻有了答案。
身后脚步声渐近,转过身时,黎深刚从浴室走出来,裹着浴袍的身体还散发着水汽。
关轩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悟,千万别暴露我!
电话挂断,黎深已走到我面前,水珠正沿着发梢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从浴室出来时,黎深已经坐下边享用咖啡边处理工作邮件了。
我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俯身揽住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黎深会觉得累吗?
滑动触摸脸颊
掌心一点点掠过他下巴星点的胡茬,黎深微微侧过头,表情有些意外。
他抿唇凝视着我,似乎是默许了这越界的举动,直到指尖继续朝浴袍里侧的肌肤游移。
我答得心不在焉,黎深沉默了片刻,忽然扣住我的手。
我抽出手,俯身凑得更近,手指继续向下,所经之处仿佛被寸寸点燃。
滑动触摸胸膛
他按住我不安分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细茧,又拉到唇边。
我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了。
从浴室中拿出剃须刀、剃须膏和毛巾后,我搬来一把高脚椅坐在他身后。
等电脑和咖啡杯也被我拿走放到一旁时,黎深终于抬起了头。
玩家
不许动,这位工作狂先生,我要对你进行年度保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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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下滑动
向下滑动
触摸嘴唇
向上滑动
在他怀中醒来时,他的手指正很轻地缠着我的发丝,午后和煦的光线洒落在我们身上。
玩家
据可靠线报,有个你我都认识的人明明做了很多关心我的事,却什么都不肯说。
玩家
想来这个人一定是个心思深沉、又不喜欢表达情感的人吧。
黎深从沙发上稍稍直起身子,垂眸注视着我,嘴角噙着一丝很浅的笑意。
他的声音很轻,隔着松散的浴袍,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肌肉的起伏和胸腔内的心跳。
可是这样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黎深
(玩家姓名),道别对留下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倏忽占据我的胸腔。
玩家
这是个临时任务,基地信号时常受损,我没办法给你及时报平安。
他凝视我许久,忽然掀起我的额发,轻吻在那一处伤疤上。
黎深
我的私心源自于……我不想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你有危险的消息。
他忽然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直觉告诉我,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捧住黎深的脸,注视着这双此刻只映出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