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倾心之约/传说-遗忘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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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之海

神明曾对他的信徒许下承诺，那是利莫里亚永生永世的契约。

01

岛上流传着一个传说:凡海风吹到的地方，就是海神的领土。
“海神需要虔诚的信徒!”
当风暴在海中卷起狂澜，寒冷的浪花击碎出海的航船时，一无所有的渔民和水手们脱下短衫，换上灰蓝色的罩袍。
他们自称为“神使”，在与海相望的悬崖上建起神庙，燃起圣火，日夜吟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祷词。
他们说，海神会从人类中挑选最虔诚的信徒，而作为交换，海神会实现人类的愿望。
他们说，信徒必须精心准备送给海神的礼物——有时是珍奇异兽，有时是金银财宝，有时是人类。
——《深空传说·金沙之海(序)》

水手1

……快找!海神的祭品不见了!

船行驶到风暴中央时，迷失了方向。
海水已经漫入船舱，挡在我面前的几具尸体已经发冷发僵，我尽量压下喉底的恶心感。

水手2

放下……扶风绳……转舵!快……!

小船划出去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一队侍卫的脚步声。

水手1

不好浪太大了……进水了!已经快淹进半个船舱了!

水手2

快……快把祭品扔下去!

呼喊声惊慌失措，船舱猛烈摇晃，水手踢开其他已经泡胀的尸体，拎着我的后领将我拖回甲板上。
不知从哪里来的歌声，带着不可捉摸的幽微，在雾气弥漫的海面上传来。
那歌声仿佛一只无形之手，平息了大海的怒气。风浪渐渐弱了下去。

??

真麻烦……再往前开，你们遇到的可就不只是这点风浪了。

船在仓惶驶离之前，我被丢入海中，最后的呼救声也被海浪淹没。

玩家

救……救救我……

海水没过我的头顶，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将我拥住
浮出水面时，我看到一双此生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

……被丢下的人类吗?

少年的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短笛。当他停止吹奏时，那缥缈的歌声就不见了。

玩家

救救我……

??

……

他坐在一块浮木上，凑近看我，脖颈侧的鳞片在夜色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这是一只利莫里亚人么?

??

想让我救你?

少年压低身子，朝我伸出手。

互动（握手）

相握的一瞬间，他的指尖闪出一道滚烫的火焰。

??

……哈哈哈!

他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狡黠笑容，求生的本能让我不顾一切地抓紧了他的手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

??

……！

??

松手。

手指尖下面，那些细小的鳞片顺着他的脖子非常轻微地竖了起来。

??

……我叫你松手!

意识模糊中，我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那个传说——
只要获得利莫里亚人的一个吻，就能获得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一片起伏的海水中，我捧住他惊愕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

……！

玩家

救救我……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恳求地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
沉默了许久，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而婉转，像一句蛊惑人心的咒语。

??

我可以救你。

??

但作为回报.

??

你要献上你的一切，成为我的信徒。

02

少年

她死了吗?

少女

死人还能拿去做研究吗?

少年

身体还有温度，鼻子还有呼吸，可她为什么就是不醒?

少女

笨，人类学的课上不是讲过吗?他们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不一样。

少年

也对，一定是颅内外的气压差导致的缺氧……好，把这个观察结果记录进下一次研究报告里……

少女

她要是真的死了，我们就问问祁煜能不能拿去做研究，学院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见过新鲜的人类标本了——

少年

她、她醒了!睁眼了!!!

玩家

这是什么地方……

玩家

……我这是……在海里面？

??

离她远点，她会咬人。

少年

！！！

面前的阴影立刻往后退了几米。

玩家

……

玩家

(这是……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被他们叫做“祁煜”的少年又凑近了些，我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容，这是一只年轻美丽的雄……男利莫里亚人。
他的嘴角微肿，靠近唇珠的位置还破了皮，视线对上时，眼神更凶恶了。
我吞了吞口水，并不确定这只敌意十足的利莫里亚人有何打算

玩家

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祁煜

如你所见，利莫里亚。

祁煜

给她包扎一下伤口，再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去告诉安蒙长老，我的信徒人选，已经找到了。

玩家

那个，刚才是你救了我么，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漂亮的利莫里亚少年说完这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少女

别怕，祁煜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和螃蟹一起吐了好久的泡泡呢。

刚才那个躲在一边的少女率先冒出头来，半是好奇半是兴奋地在床沿坐下。

少女

我叫阿藻，他叫阿螺。你是我们俩见过的第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阿藻

当然，也有自己飘过来的，但都没办法像你一样开口说话就是了……

阿螺

阿姐，你还是别吓唬这个人类了，她的手都在打颤了……

阿藻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玩家

那个，请问，你们抓我来到底是……

阿藻

这个啊——待会你去了神殿就知道了。

阿藻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阿藻说，在海底裂隙的深处，有一片遗落的大陆——利莫里亚，也就是人类传说中海神居住的国度。海神护佑着每一片海风吹到的土地，除了海底的生灵外，也仰仗着人类的信仰。他需要一名最虔诚的信徒，为他献上独一无二的心，才能获得守护利莫里亚的力量，成为被整个海洋承认的神明。
传说，即将成为这一代海神的，是诞生于晨昏交替时的火焰中，利莫里亚国度里唯一可以使用“火”能力的人。
在鲸落城的神殿中，还有一束燃烧了千万年的“火种”，它是利莫里亚的文明之火焰，也象征着利莫里亚的繁荣和衰败。
海神书的预言上所说，这束火焰一旦熄灭，利莫里亚就会失去光明，陷入长达几百个世纪的沉眠……

玩家

所以，你们的海神需要一位人类信徒，才能确保这束火焰不被熄灭?

阿藻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美好的神话故事，可没想到……

阿藻

到了!这里就是鲸落城了。

抬头看去，不远处层叠的珊瑚丛中立着一座美丽壮阔的城，无数纤细的尖塔高高耸立。
鱼群和水母自由自在地穿梭其中，看上去绮丽又辉煌。
阿藻带我穿过笔直巨大的拱廊街道，踏上了整座城最中心，那座巨大宫殿前长长的石台阶。
经过了一层又一层螺旋，一扇厚重的门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来到拱顶下巨大的圆形厅堂。

阿藻

看守神殿的安蒙长老说了，只有最虔诚最纯粹的信仰，才能唤醒海神的力量，延续火焰的生命。

玩家

可为什么一定非人类不可呢?你们利莫里亚人不行么?

阿螺

因为人类是世界上最贪婪自私的生物。

玩家

……

阿螺

可倘若他们能够为什么献出心，献出爱，甚至献出生命，那才是世间最可贵的信仰。

阿螺

海神书上还说了，祁煜是利莫里亚最后的海神，所以……

祁煜

阿螺。

祁煜推开神殿的门，叫住少年的名字。

阿螺

突然想起来学城老师布置的课业还没写完，那，那我就先走了!

祁煜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跟他进去。
阿螺说，这里有记载着利莫里亚漫长历史和历代预言的“海神书”，也有着利莫里亚最珍贵、象征着文明延续的“火种”

祁煜

我说的那个合适的人选，已经来了。

一位身着长袍的老人正站在神殿的中央，中间高高悬挂的壁里，有一束和煦的火焰。
远远看上去，就像一轮并不那么耀眼的太阳。

玩家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打算直接把我丢进这里面当祭品吧……)

安蒙长老

这就是你挑选好的人类?

祁煜

算不上挑选，我刚想跑出海看看，她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了。

安蒙长老

先放下你烧了守卫的头发，私自跑出去这件事不提——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和一个人类缔结契约?

祁煜

如果这是让海神祭典顺利举行的办法，我会想办法让她成为我的信徒的。

祁煜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她的牙都拔掉。哦，还有爪子——以免她再咬人或者抓人。

玩家

……这、这不好吧!

安蒙长老

……

安蒙长老

利莫里亚人一旦和什么人缔结了契约，是无法违背对方的心意的。

安蒙长老

这也意味着，她会拥有命令你、摆布你的权力。

安蒙长老

你真的敢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类吗?

或明或暗的光线在祁煜脸上游移不定，祁煜低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问题的答案。
安蒙长老走后，神殿中只剩我和祁煜两人。

玩家

……你要是还没决定好，不如就把我放了?我保证不把今天的经历说出去。

见他许久没说话，我小心开口试探。

祁煜

算了，折腾了一天，我也有点累了。

他坐在地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躺下去。

玩家

……你打算做什么?

祁煜

睡觉。

玩家

睡觉?!

祁煜

等天快要暗下去的时候叫醒我。

玩家

唉!你……

祁煜不再理我，侧身靠在大理石柱上，很快闭上了眼睛。
可神殿外还有人守着，我只能如坐针毡地缩在角落里，想着如何逃脱。

祁煜

……

互动（点胸口）

睡了吗？

玩家

……真的睡着了？

玩家

祁煜，祁——煜——

祁煜没有反应，却不知从哪里钻来一尾半透明的荧蓝色小鱼，在他肩头转圈。

玩家

这小鱼又是哪里来的，还挺可爱的……

我戳戳小鱼，不抱希望地询问。

玩家

小鱼小鱼，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小鱼转了个圈圈，轻飘飘凑到我手指跟前。

玩家

你听得懂?那你能不能带我逃出去?

它甩甩半透明的尾鳍，朝壁龛后那扇彩绘玻璃窗游去。

03

玩家

都过去大半天了，怎么又绕回了这个路口……

玩家

你该不会是路痴吧?还是说，你们鱼类的记性都不太好?

小鱼摇摇尾巴，径自抛下我，又朝更多人的方向游去。

玩家

哎——这次你又打算带我去哪儿……!

玩家

算了，我居然试图在和一条鱼说话……

游了许久，小鱼停在一处珊瑚丛边。它往下游了游，钻过城墙底下的一处矮洞。

玩家

真的要从这里钻出去吗?

小鱼

噗噜噜，噗噜噜。

玩家

好吧……

我钻过矮洞，拍拍膝盖上的海沙，回过头，那座恢弘美丽的海底城竟真的被我甩在了身后。
太好了!

玩家

帮我跟你的主人道个歉，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救了我。

回到岸上是生死未卜，但留在鲸落城里，和这个奇怪的海神待在一起，也一定活不长久。

玩家

报答的方式我还没想好，要不就等以后每年海神祭典，我从岸上扔点鱼粮给他吧?

祁煜

利莫里亚一日游好玩吗?

玩家

！

声音从身后那片漂亮的花园树荫之间传来。
被卷起的轻纱帘幕后侧卧着一个人，在鼓动的丝绸后若隐若现。

玩家

祁煜?!

祁煜

不用叫得那么大声。

他拢起手指，小鱼转了几圈，在他掌心变成了一枚荧蓝的鳞片。
被耍了，这只小鱼竟是他变出来的!

玩家

你是故意的?

祁煜

只是对你的小小考验罢了。

祁煜

安蒙长老说得不错，你们人类的承诺不可靠。

玩家

我什么时候和你许下承诺了?!

祁煜

我刚刚睡觉前，不是让你在天黑之前叫醒我么。

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祁煜

还有，在我从风浪中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祁煜

我可以救你。

祁煜

但作为回报……你要献上你的一切，成为我的信徒。

玩家

那，那就算是承诺了啊……

玩家

你都是全海底最尊贵的海神了，就不能当做个好人好事，放了我么?

祁煜

我可不是那种有求必应的神。

祁煜

更何况，再过一个月就是海神祭典了。

祁煜

你也知道，祭典这种东西，总是需要——

他故意拖长了尾调，微眯着眼睛，一副危危险险的样子。

玩家

你、你想要信徒……岸上有的是，那种穿着长袍、每天在海神庙里祈福的男女老少，他们可比我虔诚多了。

害怕自己真的被当成什么大卸八块的祭品，我连忙添油加醋想打消祁煜的念头。

祁煜

好啊，那就把我救你的命还给我吧。

他将手伸在我眼前，仿佛里头攥了根无形的线，另一头牢牢系在我的脖颈上。

玩家

咳……咳咳……!

海水忽然前仆后继地涌入我的鼻腔、喉咙，快让我不能呼吸。

玩家

我、我答应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行么……!

祁煜微微一笑，合拢的手指松开，我的呼吸这才重新恢复顺畅。

祁煜

我要的不是那些表面工夫，我要的——是你灵魂深处的信仰。

玩家

……灵魂深处的信仰?

祁煜

无论是潮涨潮退，还是日升月落，你都要只想着我，只相信我。

玩家

什么意思……?

祁煜

那我说简单点，概括起来就是——

他戳戳我的心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祁煜

你要想办法，让你的这颗心喜欢上我。

04

去找一个不向你索要全世界就愿意吻你的人
去爱一个和你默契十足的灵魂
爱与死亡，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如果无法阻止死亡，那就勇敢去爱吧《利莫里亚·海神书·第三卷》

这辈子，我想过自己怎么死，也幻想过自己从神庙中逃脱，摆脱当一个祭品的命运。
……却没有想过海神真的存在，而自己会和海神达成契约。
祁煜答应我，只要在海神祭典前我能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就在那之后还我自由。
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一笔赔本买卖。

老师

……要当心，岸上的人类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鱼。

利莫里亚的小孩子们

我们也吃，他们喜欢吃什么鱼?

老师

他们还喜欢用热水洗澡。

利莫里亚的小孩子们

……!!!

这天闲来无事，阿藻带我在城中观光。

阿藻

还记得你看到的“火种”吗?我们把它叫作“海底的太阳”。

阿藻

“火种”的光芒会随着时间渐渐微弱，直到海神在成年诞祭上亲手点燃它。

我看向一边的祁煜，有小孩子正欢喜地勾着他的手指，让他陪自己玩。
他随手搓出几个小火团送给他们，每张脸都映得亮堂堂的。

阿藻

你知道，深海这种地方，太阳照不到，月亮更照不到。

阿藻

如果没有火种，那就是一片比死还可怕的黑暗。久而久之，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大家随便长长，不就都变成丑八怪了么?

玩家

你的担心，还挺别出心裁的……

和我所了解的人类世界相比，利莫里亚简直就像是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理想国度。
除了能够在海底自由自在活动外，他们外表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似乎也真如传说中所说般不喜争斗，向往爱与自由。
他们会把诗歌、故事、传说还有稀奇古怪的贝壳珍珠塞进漂流瓶里，趁着涨潮的时候，把它们送上岸。

玩家

还有能储存声音的海螺……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变……

玩家

……海神大人，我说了这么多，你在听么?

祁煜连头都没有抬，不知从什么地方丢给我一只蓝色的海螺。

玩家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海螺?它叫什么名字?

祁煜

没有名字，它就叫神奇海螺。

玩家

……

祁煜

拿去玩吧。你那些没见识的感叹和牢骚，可以对它说。

玩家

……

趁祁煜看书入神的工夫，我对准海螺，狠狠地压低了声音。

玩家

什么海神，祝你下辈子就变成海怪海参海蛎子……

从神殿里走出来时，已经接近利莫里亚的黄昏。
我抬起头，看向神殿最高处的塔尖，那里有着散发着光芒的火种。
它遵循着东升西落的规律，为利莫里亚带来光明与温暖，见证岁月的变与不变。

祁煜

想去上面看看吗?

玩家

可是这个时候，神殿的门不应该是关着的吗?

祁煜

跟我来。

祁煜绕开神殿的守卫，偷偷带我上到最高层的塔楼。
气喘吁吁爬到最高一层时，我一时踏空差点撞进他怀里，祁煜皱了皱眉。

玩家

……你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祁煜

不喜欢。

玩家

抱歉……

祁煜

不过你可以牵我的手。

他将手伸到我面前。

玩家

……哦。

祁煜

不要握得这么紧。

玩家

……哦！

我虚握住他的手指尖尖。海神的心，还真是变幻莫测……
祁煜轻轻一个用力，将我拉上神殿最高处的塔尖。一回过头，整座鲸落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火种”的光芒，像一团金黄的雾，朦朦胧胧浮在鲸落城的上方。

玩家

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在海底看日落。

祁煜

很好看吗?

玩家

嗯。

祁煜凝望着逐渐散溢的流辉，像是陷入了什么心事。

祁煜

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

玩家

外面的世界?你想知道什么……?

我绞尽脑汁，却想不到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毕竟作为海神的祭品，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冷清的神庙里。

玩家

对我来说，利莫里亚就是我到过的最广阔的世界了。

祁煜

……

玩家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玩家

去看看海里没有的小花小草，小动物小植物什么的。

玩家

对了，你见过小狗吗，你这辈子不会连小狗尾巴都没摸过吧?

祁煜

……这些学城的图书馆里都有记载，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很不礼貌好吗?

祁煜

再说了，你就能把那些奇形怪状的深海鱼都叫出名字吗?

祁煜随手捞来一只慢悠悠飘过塔尖的荧光水母，示意我继续。

玩家

真扫兴，我的意思就是——

玩家

既然你都逃出去第一次了，也不差这第二次吧?

祁煜

……

祁煜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找了个没有光的地方，居然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忽然想起安蒙长老讲过的话，利莫里亚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
一旦和人类缔结契约后，对方就会拥有命令你、摆布你的权力。

玩家

(真的说做什么，就会做什么吗……)

玩家

变火!

玩家

失败了……

祁煜

别白费工夫了。

祁煜

看落日的时候，应该保持安静。

玩家

祁煜，你想不想去看真正的太阳?

祁煜

不想。

玩家

可我们见面第一天，你不就是想偷偷跑上岸。

祁煜

我们见面第一天，你的话可没现在这么多。那时候你……

祁煜

……比起刚见面就咬人，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玩家

可岸上有热闹的海神祭典，有拉小曲儿很好听的里拉琴，还有……

祁煜

岸上要是真和你说的一样好，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玩家

……也是。要是被坏人知道你是利莫里亚人，说不定会逼你哭出好多小珍珠呢。

祁煜

你是想说服我带你上岸，好找机会逃跑吧。

祁煜

岸上的落日，会和海底的区别很大么。

玩家

……我也记不太清了。

玩家

不如你带我去看外面的太阳，我带你去看海神祭典，怎么样?

整座鲸落城渐渐暗了下去，我想祁煜是真的睡着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眨了眨略带困意的眼睛。

祁煜

……嗯。

05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祁煜并没有提起他需要一个信徒的事，而这天，他忽然找到我——

祁煜

走。

玩家

去哪儿?

祁煜

上岸玩。你不是说这几天是为了庆祝海神诞生而举办的庆典么。

玩家

真的?!

祁煜

不然还有假的。

趁着夜深人静时，我和祁煜绕过鲸落城外的守卫，十分顺利地溜上了岸。

玩家

刚才被那只鲨鱼追的时候，你要不要撇下我跑那么快……

祁煜

你这种又跑不快又没有自保能力的两腿兽，要是一个人，恐怕在海里活不过一天。

海面风平浪静，头顶群星璀璨，我大口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

玩家

看见了吗?“神使”们就生活在岛上那座最高的神庙里:祁煜抬起头，顺着手指向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看去。

祁煜

你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吗?

玩家

嗯，我从小就被神使们收养在那里，久而久之，我也以为自己也是海神的信徒。

玩家

可等我长大后才知道，我不是海神的信徒，我只是信徒献给海神的“祭品”。

玩家

只有神使才有资格成为海神的信徒。

祁煜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

玩家

逃去哪里呢?

这座岛太小了，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

玩家

要是我能变成一条鱼，说不定逃进海里，他们就找不到了。

玩家

走吧走吧，再多吹一会儿海风，我就要冻出鼻涕了……

还没走出几步，祁煜便一把将我拽住。

祁煜

你是被献祭给海神的祭品，你就打算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进城前，祁煜在岸边捡了块浮木，刻成一面大小合适的面具让我戴上。
或许是祭典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料气息，四面墙壁上的人鱼烛也燃烧不绝。
刻绘着海神传说的拱廊下，一名街头艺人正弹着里拉琴，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小贩：海神无法违背自己爱的本能，以及和女孩结下的契约……

小贩

他从深海中回到了岸上，找到了女孩，从此两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剧目结束，木偶戏的帷幕拉起，观众席上的小朋友齐齐感叹惊呼。

小女孩

可是利莫里亚就是受契约支配的种族，没有这个契约，海神根本就不会记得她，更不会听命于她。

小男孩

你胡说什么!就算没有这个契约的存在，海神也会找到他心爱的女孩，和她在一起!

小女孩

哼，你们男人就是天真。

小女孩忿忿，拉拉我的袖子。

小女孩

姐姐你说呢?海神到底是真心还是因为那个契约，才和女孩在一起的?

玩家

什么利莫里亚的传说啊，故事啊，都是编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男孩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玩家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女孩

那大哥哥，你相信利莫里亚存在吗?你觉得海神会为人类献上他的心吗?

托着腮、同样看得聚精会神的海神本尊点了点头。

祁煜

相信啊。

祁煜

因为，我就来自利莫里亚。

我伸手想捂住祁煜的嘴巴，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小女孩

那你们利莫里亚人，都是什么样的啊?

祁煜

利莫里亚人的眼泪会变成明亮的珍珠，歌喉能够幻化为迷人的梦，血液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

小女孩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祁煜

利莫里亚人也不会因为契约，就轻易喜欢上一个人，这是你们人类的偏见。

小女孩

还有呢?

祁煜

还想听?

祁煜接过小贩递来的海神和少女的木偶，习惯性要将它们递给少女时，才发现她不见了踪影。

小女孩

哥哥?

他有些茫然，目光越过途经之处，小吃、木偶戏还有杂要的艺人，却都没有她的身影。
直到望向集市中，不知何时被石榴酒的香气吸引去的少女，才稍稍松了口气。

祁煜

去跟那个姐姐说，有人在这里等她，她再不来……

他想了想，故意压低了语气。

祁煜

这个人就不想等了。

06

玩家

我只不过是走神一会儿工夫，你就不开心了?

玩家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玩家

看，我还买了新酿的石榴酒，到时候带回去给阿藻还有阿螺他们姐弟俩喝去——

祁煜

我才没有不开心，我只是……

我正和祁煜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

守卫

神庙前几天遭窃，海神像眼睛里的珍珠被人抠掉了，一定是你偷的!

小贩

冤枉啊神使大人!这珠子的主人是……是那边那位生面孔的客人!我怎么敢动海神大人的宝物!

小贩遥遥一指，守卫的目光顺着滑到我和祁煜的身上。

守卫

在那儿!抓住他们!

祁煜

他们打算抓的人是我们?

祁煜

嚯，被盯上了。

玩家

大意了……!普通人怎么会舍得拿成色这么好的深海珍珠随手付账!

祁煜

这只是我出门前随便从沙子里抓的——唉!你轻点……

我急急忙忙拉住祁煜，趁着守卫还没追过来的工夫，闪进无人的小巷。

玩家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祁煜

你不想留下来吗?

祁煜忽然打断我。

玩家

……什么?

祁煜

你要想留在岸上的话，我就帮你引开这些人。

祁煜

海神书上说了，如果违背了对方的意愿，无法结成契约。

他侧过身，踢了踢脚边一颗小石子。

祁煜

我要找的信徒，也不是非你不可。

玩家

……

玩家

你就这么放心，不害怕我把利莫里亚的事说出去?

祁煜

……可你的愿望，不是回到岸上么?

他眉眼讶异。我摇摇头，抓住祁煜的手。

玩家

我没有愿望，这也不是属于我的庆典。

祁煜目光微怔，站在那些栩栩如生高大威猛的海神像下，忽然间眉开眼笑。

祁煜

这也不是我的。

守卫

——那两个小偷在这儿!抓住他们!

玩家

糟了!他们找过来了!

祁煜将我推进阴影中，脚步轻快地走到大道中间。

祁煜

就这么喜欢海神的眼珠子?

祁煜

我这儿还有很多，抠一点送给你们。

他高高扬起双臂，反手一抛。无数大大小小的珍珠划过夜空，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路边的摊贩走卒先是一愣，随后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

争抢的路人

我的!我的……!

守卫

都不许抢!这都是神使大人的……!

也许当诱惑足够大足够吸引人时，人类根本不需要什么信仰。
原来海神想要找到一份虔诚又纯粹的信仰，是如此之难的一件事。

小女孩

哥哥，我不要海神的眼珠子，能把你刚才买的海神木偶送给我吗?

祁煜

给你，记得要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祁煜将两只木偶塞给她，拍拍她的头，然后拉起我的手，跑进无尽夜色之中。
城门已被下令堵死，我和祁煜沿着后山的小路，趁着夜色跑向岛屿的最高处。
可摆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一处临海的悬崖。

祁煜

跳。

玩家

？

崖底的礁石纵横嶙峋，要是跳不对位置，可是要出人命的。

玩家

开什么玩笑，这么高的距离，可是会死人——啊!!!

祁煜

有我在，不会让你淹死的。

祁煜不理会我的抗议，直接将我一脚踹了下去。
噗通——
湍急的海水将我和祁煜冲开，溺水的恐惧再次袭来。
我挥舞着双手，不断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玩家

祁煜……!

跌宕起伏的海水中，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恍惚中，我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被丢入海中的那天。
也许死在这里才是我的命运，也许利莫里亚，只是我心怀最后一线希望时为自己构想出的美梦。
冰冷的海水不断灌入我的喉咙。
所以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神里，不管他们是传说还是真的存在，我都不相信。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为什么听不到我的祈愿，甚至在临死前也听不到我的求救呢?

祁煜

抓紧我。

急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用尽全部力气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抓住我的手，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

玩家

祁煜……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最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明显灵的时候，原来早就有人听到我的呼救了。
他没有言语，却捧住我的脸，轻轻地低下头去。

07

玩家

你……!我……!

玩家

你不能……你至少应该……!先打个招呼……

祁煜

有打招呼的工夫，你恐怕早就去见上代海神了。

祁煜

还有，看看自己的手，还有脚，到底放在什么地方。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缩在祁煜的怀里，像只换了新壳的寄居蟹。

玩家

……真是不好意思，又把你的胳膊抠出印子了。

祁煜

好了，把手给我。

祁煜将我脸上面具摘下丢入海中，又牵着我的手，将我轻轻一抬。
身体蓦地一轻，脚底稳稳踩在海面上，一圈一圈涟漪在我们身下荡开。
他就这样带着我踏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向天空走去，身后的岛屿一点点成了斜阳残照里的黑色剪影。
他轻轻抬手，浪花在我的脚下一步步绽放。
鱼群潜跃，白色的鸥乌在我们头顶盘旋，轻鸣着落在我的肩上。

玩家

……

祁煜

费了半天劲跑出来，不是要看日出么?怎么不说话了?

玩家

不是……我只是……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

我拉着祁煜在平静的海面坐下，双脚小心翼翼探入水中，任由鱼群好奇地围绕我们打转。
祁煜眉眼弯了弯，拿手指轻轻触碰着跃出水面的小鱼。

祁煜

我的小时候，和你的小时候也差不多。

祁煜

上一个利莫里亚的预言说，利莫里亚只剩最后一位海神了。

祁煜

在那位海神陨落后的许多年，他们才在晨昏交替时的火焰中找到了我。

祁煜

但深海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处处都是危险……

祁煜

所以我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只有海面了。

玩家

那你……开心吗?你就没想过跑出去吗?

我轻轻抓住他的手指，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他身上。

祁煜

不然你以为学城后面的墙洞是哪儿来的?

玩家

……

太阳出来了!
太阳拨开云层，露出脸来。
他将视线抬至天空，看着海面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蓝光。

祁煜

嗯，太阳出来了。

自我们偷跑上岸后，时间又过了很久。
这里似乎已经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我也渐渐习惯了生活在海底——或者说鲸落城的日子。
海神祭典的前一天，夜深人静时，祁煜偷偷拉我来到神殿，身后壁中的火光闪烁，如睡梦中的一呼一吸。

祁煜

明天的祭典上，“火种”会熄灭，海神书上会重现利莫里亚的预言。

祁煜

等“火种”再次燃起之时，仪式就结束了。

玩家

海神祭典是什么样的?

祁煜

祭典开始，我们会坐上贝壳与珍珠装饰的神座，由一百只黄金蟹抬着，巡视整片海域。

玩家

哇!但会不会太麻烦它们……

祁煜

好吧，那就取消。因为本来也是我刚才想到的。

祁煜

我不知道海神祭典该是什么样……

祁煜

但至少，不该是你在岸上看到的那些。

祁煜

参加祭典的每个人，都会得到这片海洋的祝福。

玩家

那你呢，你也会祝福我吗?

祁煜

明天的祝福是给所有人的，现在的祝福是给你的。

祁煜

它是海神的使者，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不用怕了。

祁煜

……还有件重要的事，我想再问你一遍。

祁煜

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

玩家

你想要我献上最虔诚的信仰……就要拿最独一无二的东西来交换。

祁煜

那把我的心给你，你要吗?

我们靠近彼此的瞬间，“火种”的焰心仿佛忽然被惊醒，不安地跳动，映在墙上的影子跟着晃了晃。
几下后，又忽然黯淡了下去。

08

我的爱人，我会用最锋利的匕首剖开你的心脏，让它成为我以爱为名的信仰;
我会冲洗你的尸首，像珍珠那样洁净;
我会好好保管你的心，
直到重逢之日，你再亲手将它取回去，
——《塞壬之歌·第三幕·莫亚》

梦·沙与海的尽头
我做了个梦。
双脚深陷于流沙中，看不清昏黄天空的尽头是什么。所有的植物都只围着一条干涸的河床生长。
我沿着河床走了很久，直到手指干枯皴裂，双脚也渗出血。
在河床的尽头，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蜷缩在海兽巨大的身躯旁，感受它辐射出的温暖体温。
他似乎在轻轻哼唱着什么。
传来的旋律奇异而撩人心弦，可他唱得太轻了，我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我走到他身边，想听得更清楚些。
他甫一抬头，我就认出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就好像我只是个出了趟远门的朋友。
“那里就是鲸落城了。”他朝远处指了指，沙丘中依稀显现出一具海兽风干的尸骨。
“那里就能看到海吗?
“……嗯。”
我握住他的手。
天亮之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少年转过身，面向我。
匕首刺向我的胸膛，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滴落，陷入流沙的旋涡中。
我看见自己的心脏被剖开，他洁白的手指捧着我血淋淋的心脏。
鲜血滴落，被他们用来喂养一束小小的火焰。
那火焰的中心，是一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晶石。
风中有人低低吟唱:“………我们走出沙漠，不是为了寻找绿洲……而是要将一颗心赎回来，变成我们的信仰。”

玩家

我明明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切，这么……

令人喘不过气，就好像我的心真的被剜出来过一样。
这几天，鲸落城外的神奇海螺又带来不少关于岸上的奇闻异事。
出逃的“祭品”惹怒了海神，海神降罪于他的信徒，一场大火烧毁了神庙。
神使中最年长的一位自此久病不起，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

阿藻

那算什么!等到了明天，就是咱们利莫里亚真正的庆典了。

玩家

阿藻，海底的祭典是什么样的?

阿藻

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

每个利莫里亚人的口中，海神祭典都神圣而令人向往。
少女们会换上轻如波光的衣裳，将长发绑成发辫，再用漂亮的珍珠和贝壳悬系其间。

玩家

这是你明天要穿的新衣裳么?真好看。

阿藻拎着裙摆开心地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阿藻

别急，我们也为你准备了漂亮的衣裳。

玩家

可你们都会去帮忙，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阿藻

你只要站在城门前最显眼的位置等一会儿，然后把手交给他就好啦。

玩家

阿藻，你知道上个海神祭典的事吗?

阿藻摇摇头。

阿藻

那已经是很多个千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都还是个小孩子呢。

阿藻见我担心，走过来拢住我的双手。

阿藻

别害怕，我听说，信徒会帮助海神看到利莫里亚未来的预言。

阿藻

而这个预言，昭示着利莫里亚未来的命运。

阿藻

等仪式结束，你就能再回来跟我们玩了。

童年的游戏·捉迷藏
……你会遇到一个人，她会偷走属于你最重要的东西。可即便被人蒙上眼睛，抛进这世界最深不见底的海洋里她还是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你。
——《塞壬之歌·第四幕·哭泣的海妖》

花了一整分钟翻进神殿的窗户时，祁煜稍感疲倦，还有点眩晕。
“三，二，一……你们藏好了没有?我开始找了!”
阿藻的身影离得很远，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小黑点，祁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以打发游戏结束前的漫长等待。
利莫里亚的神殿，这座神殿坐落在海底断崖峭壁上，据说是利莫里亚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因此每到天亮，晨曦的第一束光芒滑过塔尖——但也仅仅是塔尖。
利莫里亚栖居在深海的裂隙中，没有一束太阳的光耐得住寂寞。只有“火种”源源不断提供着温暖与光明。
他被太阳晒得有些困意，为了避免从窗子上摔下去，他伸出手指，去触碰壁龛中的“火种”。
两簇火焰相融，徐徐燃烧，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预言还说，总有一天，这束火焰会熄灭，被他的火焰点亮。
他问安蒙长老，那上一代海神呢?死了吗?被火吞没了?游不动路的时候，被鱼吃了吗?
他说我是最后一位海神，那我死之后，利莫里亚就没有海神了吗?
安蒙长老却说，海神拥有不死的心，即便寿命将尽，也只会沉眠于最深的海底。
祁煜皱着眉想，那里太冷太黑了，他不喜欢。于是他问，那如果有一天我藏在那种地方，会有人找到我吗?
安蒙长老又摇摇头，凝视着跃动的火焰，轻轻叹息。
……
他慢慢将手指伸入“火种”的焰心。
这火焰并不滚烫，温暖如烤在响午太阳下的海水。
他很想像那些跃出水面的鱼一样上去看看。去看看那个吝啬的太阳，是否真的如此温暖。
他忽然冒出一个坏念头。也许利莫里亚的“火种”，只是对太阳拙劣的模仿。

小鱼

噗噜噜，噗噜噜。

祁煜回过神，抽出手指，拎起小鱼半透明的尾鳍。

小一点的祁煜

嘘，小声点，我不想这么早被发现。

小鱼

噗噗噗，噗噜噜噜噜……

小一点的祁煜

再吵我就把你变回鳞片，不放你出来玩了。

小鱼不讲话了，无聊地吐着泡泡。

小一点的祁煜

听说岸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人类。

祁煜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小鱼。

小一点的祁煜

你这么小，又没几两肉。

小一点的祁煜

就算跑到岸上去，遇到坏心眼的人类该怎么办?

小一点的祁煜

当心他们把你抓走，刮鳞破肚，把你做成鱼油蜡烛，还会……

小鱼忽然咬了祁煜一口。

小一点的祁煜

……狠狠咬你一口。

祁煜甩了甩被咬得发痛的手指，跳下窗台。他已经藏得有些无聊了。

小一点的祁煜

笨死了你们，我在这儿!

小一点的祁煜

下次一定要找到我。

09

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时隔许多个千年，这片沉寂已久的海域再次举办了海神祭典。
因此在日出之前，整个鲸落城就已经变得热闹起来——每个人都翘首以盼，庆祝他们的海神正式成年，拥有了守护整片海的力量。

阿藻

阿螺你这条不争气的鱼，都说了要帮我们占最好的位置，可现在连鱼屁股都看不到。

阿螺

阿藻姐姐，你文明一点，你这个学年的导师就在前面……

阿藻

（玩家姓名），你躲那么后面干什么?海神大人都要看不见你了!

玩家

让他看见我做什么，何况这么多人，他未必看得见……

阿螺

别说话了，他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我抬起头，巨大的阴影正滑过鲸落城上空。
那是一只美丽神圣的海兽，像是鲸，却又拥有如鸟般舒展的双翼。
年轻的海神坐在它的背脊上经过他虔诚的子民，最终停留在鲸落城的城门前。
海神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掀开盖在我头上的薄纱，牵起我的手。
他的身上绘着漂亮的图腾，目光也噙着温柔笑意，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人群为我们让开一条直通往神殿的路，所行之处，每个稚嫩的孩子都为我们用古利莫里亚语送上祝福。
他们将漂亮的珊瑚枝掷在我们身后，目送我们走到神殿门口。
神殿的大门慢慢合上，祷告声在门外渐渐汇成吟唱。
光线浮沉的大厅里，壁龛中的那束火焰不安地蜷缩在阴影中，就快要熄灭。
海神抓住我的手，十指交叠放在心口。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我愿意为他献上我的心。
我愿意为他献上我全部的信仰。
我愿意让灵魂刻下属于他的印记，在逝去的每个日夜，都为他歌唱与祷告。
海神的火焰像丝线一样在我的掌心轻轻触探着。
那道细细的线嵌入我的掌心，织成一道新的掌纹，成为我生命和灵魂的一部分。
祁煜——年轻的海神注视着我，声音犹如一缕风，将黑暗中唯一的那束火焰吹灭。

祁煜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祁煜

这是利莫里亚永生永世的契约。

谁也不知道祭典那天，神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利莫里亚忽然陷入了黑暗，火种的光芒很久不曾亮起。整片海洋都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海水涨潮，翻滚的巨浪击碎悬崖，不断有落石滚入海中，就连那座正在重建的神庙也倾倒崩塌。
过了许久，他们的海神才一个人走出了神殿，光明随之重回利莫里亚。
他从神殿大门中走出来时，身边的那位信徒却不知去向，存放着旧日“火种”的壁龛也已经坍塌。一片灰烬和火星中，众人看见他掌中拢着一簇小小的、如初生儿脉搏般跳动的火焰。有人说这火焰诞生自最纯洁无瑕的信仰，也有人说海神牺牲了他的信徒，才换取了利莫里亚的延续……各种真假不一的故事流传开，直到人们渐渐忘却那天的祭典。
只是后来的利莫里亚人，再也没见过当初陪伴在海神身边的那位信徒，他身边那只小鱼也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又过了很久很久，在那位海神沉眠以后的许多年，辉煌的国度沉入海底，沉寂的利莫里亚再次流传起一个传说——海神为了心爱的人，曾经欺骗了整个海洋。
《利莫里亚·后日谈》

倾心之约

沈星回

传说

指间流星 • 末夜将明

牵绊

暖夜之章 • 闲趣之章

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