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三五成群的宾客之间,只身站在气派的会场里。
一周前,我和沈星回接到一个派遣任务,要去金源市参加某集团继承人霍辰的生日宴。
蒋楠
生日宴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为他们的芯核交易提供了个场所。
蒋楠
你们两个假扮成宾客去宴会上查收这批非法交易的芯核。
酒店内部很大,要找到目标地点并不容易,于是我和沈星回决定兵分两路。只是……
我往角落走,准备通过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再次联系他,身侧却传来了一个陌生声音。
一个体格魁梧,穿着成套高级西装的男人朝我抬了抬红酒杯。
为了显得合理,我故作生气地皱眉。
男人
你的男伴应该还是个楞头小子吧,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珍惜。
男人
看你一个人落单,也挺可怜的。要不要跟我去旁边喝一杯?
顺着酒杯,我朝他领口投去一瞥,隐约间,看到了他脖子上一道太阳形状的纹身。
我脑子里浮现出行动部之前调查的信息。
想着霍辰的贴身保镖应该多少知道一点芯核的消息,于是我朝他伸出手。
James
这里太乱了,六楼有个露天花园,那里很安静,氛围也好。
我和James乘坐电梯来到六楼,走廊里静悄悄的。
James
霍少爷提前三天就把这座酒店包下来了,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扰我们。
与我并肩而行的James悄悄伸出手,想要揽住我的肩膀。
下一秒,我抓住他的手腕翻转,拔出绑在腿上的枪,将他抵在消防栓上。
我又掏出一同放在枪套里的针剂,看着里面无色的液体注射进他脖颈的皮肉里。
玩家
这是我们组织研发的NPX9毒药,不出两天你就会因心脏衰竭而死亡。
玩家
不过你能老实交代,我明天就会让人给你解药。如果不老实呢——
James
眼里划过一丝躲闪,我拉开了保险栓,将枪口移到了他的咽喉上。
James
别别别别别,我说我说——芯核存放的地方在五楼,5219房间。
James
可是那里有很多保镖把守,而且芯核还装在保险柜里面……但我可不知道密码。
正当我思索着要继续从眼前的人嘴里套出点什么时,耳麦里突然有了动静。
沈星回
5219房间,保险柜的密码我已经知道了,你先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我当然来不及追问沈星回刚才那段时间他都去哪了。
于是只好收回枪,准备往五楼赶。
哪有什么解毒剂,那只是能让人在一个小时内陷入昏迷的药剂而已。
玩家
明天十二点,你在酒店出口等着。要是现在去告密的话,就等死吧。
James连连点头。我转身走进电梯里,等门关上了,耳麦那头才继续开口。
玩家
是啊,当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名词,感觉能唬人。
玩家
那你来分辨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现在就过去找你算账。
5219房间外横躺着许多昏迷不醒的人,房门敞开着,一副不加掩饰的样子。
我走过去,沈星回正在一片打斗后的狼藉中,专心地拨动着保险箱的密码锁。
话音刚落,柜门打开了。一颗玫瑰红色的小石头,静静地躺在保险柜里。
沈星回将芯核拿了出来,放进协会配备的隔绝芯核磁线的设备里。
虽然还是想问他刚才去哪了,可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还是逃跑要紧。
沈星回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我望了一眼外面的茫茫黑夜,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玩家
待会要从这上面飞下来吗?那应该很酷,像是拍特工电影一样。
沈星回
我是在想从安全通道下去。不过如果你想的话……
我从瘫倒在一旁的保镖口袋里摸出了一截绳索,扔给了他。
沈星回将钩子挂在了酒店阳台的护栏上,然后背对着灯火通明的都市,看向我。
我快步跑过去,翻过阳台的护栏,搂住他的腰。
他伸出一只手,将我拥进他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抓着绳索,一跃而下。
极速下降的过程,凉风顺着每一根血管钻进身体,就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夜色里。
我知道此刻往下看景色一定很漂亮,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撞上了他的目光。
沈星回
我之前是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你。
沈星回
后来虽然甩掉了他们,但担心又被缠上,所以只能一个人去找芯核。
沈星回摇摇头,从我脸上转开了目光。我刚想继续问什么,双脚却触到了地面。
隐约间,酒店楼上传来喧闹声。
抬头一看,两个穿着西服,模样不善的人从五楼的窗户探出脑袋来。
逃离了市区,我们的脚步在抵达这片安静的居民区时慢下来。
街道空空,树叶在风里簌簌,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跟沈星回独享着整个世界。
他脚步顿了顿,又接着走。语气淡淡的,被风一吹就散开。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James在宴会上说的那句,早就被我抛到脑后的话。
他的目光不知又何时落回了我的脸上,突如其来的认真,使得氛围似乎有些微妙。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天,刚才还被云层遮掩的月亮,此时正俯视大地。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了好一会儿,我和沈星回才想起来需要找个地方落脚。
于是,我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在夜色中闪着炫目灯光的酒店。
玩家
刚才忘记问了,你是怎么知道芯核位置和保险柜密码的?
另一边
霍辰
那个偷芯核的小子竟然说不交出密码,就用绳索把我挂在五十层荡秋千。
前台小姐
而且过一会就要下暴雨了,这里离机场近,客人下午就都快把房间订满了。
办理完入住手续,前台小姐将房卡递给我,眼神又在我和沈星回身上徘徊了一会儿。
大床房的布局稍显拥挤,灯光微弱,即便是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房间里还是一片晦暗。
窗外响起了雷鸣声,雨滴很快就从天空坠下来,急促地敲打着玻璃窗。
我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暴雨上,好忽视这个逼仄的空间里还有个沈星回。
看了一会雨,不禁觉得口干,我走到桌前去拿饮用水。
沈星回刚好路过,狭窄的房间过道,并行两个人都是困难。
我只好双手撑着桌面,借力暂时坐上去,给他挪出了点位置。
我低头,本来被裙摆遮住的地方,因为姿势的关系,露出一道红痕。
或许是刚才从酒店高层下落时被绳索蹭到了,又或者不知道在哪里擦伤了。
沈星回在我跟前半跪下,手掌握住我的脚踝,脱掉了高跟鞋。
我把脚往回缩,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可下一秒,又被他拉了过去。
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伤口旁的皮肤,我耳垂的温度,已经烫了起来。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星回摇摇头,站起身离开了房间。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才松下来。
等他再次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盒创可贴,上面印着红色小狐狸的印花。
明明说的是创可贴印花可爱,我的目光却不由得移向沈星回。
他半跪下来,将创可贴覆上我的膝盖。昏黄的灯光,给他的头发描了层糊糊的边。
我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埋下来的脑袋。
手感软软的。
抚平创可贴后,沈星回又给我套上拖鞋。然后起身,和我并肩靠着桌沿。
沈星回
听到,他们没说几句话就问你要不要去喝酒。如果你说不去的话,他们会说——
沈星回
“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很特别,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了一眼天花板,滋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玩家
那些人不过是觉得我可以陪他们打发时间,就编出了个好听的理由来哄我。
玩家
实际上,他们会对很多很多人都这么说,对很多很多人都这么好。
我看了一眼膝盖上的小狐狸创可贴,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玩家
虽然你身上也有秘密,但跟他们比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玩家
你就像是……我悄悄藏起来的,只属于我的小蛋糕。
沈星回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一瞬间,四周忽然变得只能听见暴雨在窗外的声响。
沈星回侧过脸,原本撑在桌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小指勾住了我的小指。
沈星回
只是在想……你说的小蛋糕,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口味吗。
前台小姐
抱歉,可能还要再过两个小时,不过左转的那条走廊里有自动贩卖机。
其实也不饿,只是和沈星回共处一室的那个房间里,温度太高。
再待下去……好像会失火。
我刚要走,前台小姐叫住了我。
前台小姐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前台小姐
刚才他过来问我有没有创可贴,我拿给他之后,他问有没有印着卡通图案的那种。
我又想起那枚小狐狸创可贴,此时还在我的膝盖上微笑。
还有刚才……他勾起我手指的样子。
我在前台的大厅里左转,准备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点东西吃。
刚走到那,就发现沈星回正站在那里。
他捡起从自动贩卖机里掉落的饼干,转头时看到了我,眼睛里并没有惊讶。
玩家
(……刚才我和前台小姐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沈星回将饼干塞进我手里。
看我僵在脸上的表情,他好像得逞了一样。
洗完澡,我拎着润肤露从浴室出来,假装不经意地瞥了沈星回一眼。
酒店的房间虽小,但东西一应俱全,连浴袍也提供。
他像是不经意也朝我瞥了一眼,发现我穿着浴袍,目光停留了一秒……
随即转开了视线。
沈星回进到浴室的时候,我坐到床头,听到身后浴室的门被关紧。
床头柜上的芯核放在半开的采集设备里,在晦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像是有魔力一样。
我盯着它看,一时看得出神了。直到听到了浴室门开的声音……
他好像还是没有擦干,水滴顺着脖颈没入浴袍的领口。
湿漉漉的样子,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发酵。
我伸出手指,在膝盖的创可贴上点了点。
心上的那根弦好像被他恶意地拨动了一下。
玩家
刚才一直盯着它看了好久,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影响我的感知,可我总觉得……
沈星回站起身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我所坐的床垫也随之下沉了一角。
我装作迟钝地点了点头。
刚才在楼下前台故意戏弄我,这下也该轮到我了吧。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托住了我的脸。
他的指尖在我的脸颊上轻抚着。
他的手指向下抚摸,指甲蹭过我的脸颊,留下了一种像是挠在心肝上的痒意。
我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空气里弥漫的香味是酒店里提供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摇摇头。
他来到我身边,微微俯身,轻轻地嗅了嗅。
脸颊上一片滚烫,我伸出手,想用双手给自己的脸颊降温。
可手刚放到脸上就被他擒了过去,他抓住我的手腕放到手心。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芯核,在灯下看了看。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暧昧的样子。但本意是不是这样,现在连自己都有点意识不清了。
玩家
……那你就不要看了,要是一会变得像我这样,可怎么办?
他慢慢把芯核放回床头柜上,转头,看着我。
他眼底好像有一簇小火苗在摇曳着,微微一簇,却好像随时要把我的灵魂点燃。
他拉起我的手,用脸蹭了蹭掌心。
他抬眼看着我时,眼睛里若有似无的感情,多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沈星回,也被我眼底的那簇火苗点燃了吗?
我看着和芯核一起放在床头的润肤露,沈星回也跟随着我的视线一起望过去。
明知故问这种招数,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不过,看出来又能怎样?
沈星回
要是还没有感觉,是不是就代表,已经病入膏肓了。
暴雨一直下到了清晨。
我醒过来的时候,沈星回还在睡着,睡得很沉。
昨晚的记忆,还鲜活得就在眼前。
我找到他昨天拿的创可贴,挑出来一个,小心地把它贴到了沈星回锁骨前的红痕。
他像是被我吵醒了,眉头动了动。
我想起身的时候,他又伸出手把我拉到了怀里。
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玩家
你知道吗,行动部给我们的设备不会有问题的,芯核的磁线可以百分百地被隔绝。
我点点头。
他闭着眼,跟着我点头,一只手却将我拥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