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倾心之约/传说-金沙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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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之海

金沙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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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走在菲罗斯星的漫漫十万里黄沙之上，就像海神踏浪而去。

01 

在距离今天很久很久以后的菲罗斯星上，有一位尊贵的公主，她拥有一颗神明赐予的纯粹无瑕的心，保佑着菲罗斯星万世长存，人们永生不老。星球所有的荣光都是来自于公主的心，这颗心为她带来了数不清的尊敬与爱重，所有人都祝福他们的公主永远平安健康。
为了保护这颗心，公主也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那就是不能离开居住的宫殿半步。书里描绘的菲罗斯星有奔腾的河流和宽广深邃的大海，可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只是宫殿后的小花园。
所以，公主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离开王宫，去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深空传说·金沙之海(序)》

玩家

多亏有娜莎的这套侍女服，都伪装成这样了，一定不会引人注意的。

玩家

第99次出逃计划，祝我成功!

小船划出去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一队侍卫的脚步声。

侍卫

水面上，在那里——

玩家

不是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数支系着绳索的小箭射来，有几支深深扎进船尾，引着小船往岸边拖去。
船身左右晃荡，我越着急脚下就越不稳，扑通一声跌进了湖里。

玩家

……不好!

水藻缠住我的脚踝，将我朝湖水深处扯去。眼看就要葬身湖底，一股力量突然将我拥住。
不断下沉的身体稳了下来，在那股力量的包围下，周身的水流变得温和，一个声音从身旁清晰地传来——

??

去把他们支开，不要说这里还有别人。

??

听懂了就点头。

呛水的感觉实在要命，我赶紧拼命点头，然后身体一轻被托上了水面。

玩家

好险，咳咳……差一点就死了……

侍卫

是娜莎吗?这么晚了你在湖里干嘛?

玩家

那个……白天划船时公主殿下的手镯丢了，我来帮她找。

侍卫

在这么深的水里找?公主是故意把你支开，又想趁机逃走吧。

侍卫

好了，快点回去看着她，让她别再乱跑，最近又有潜行者混进王城，外面已经有贵族遇害了。

侍卫们离开后，我狼狈地爬上岸。
有另一个人也从水下浮出，上岸向我走来。

玩家

刚才救我的人就是你吗?谢谢。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水下呢?

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就自顾自坐下，低下头，撕开自己左肩处的衣服。
肩胛处有一道伤口，正有鲜血涌出。

玩家

这是……因为刚才的箭?

??

别碰。

玩家

流了这么多血，又泡了水，一定会感染的。

??

真想帮忙，就不要对任何人说今晚见过我。

他用撕下来的衣服把伤口草草包好后，便起身离开。

玩家

等等!

第99次出逃也失败了，我实在心有不甘。

玩家

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他停下脚步。

??

如果我不答应呢?

玩家

侍卫们还没走远，我要是喊一声，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

恐怕在那之前，你已经没机会开口了。

玩家

不不!我不是想威胁你!

那人终于转回身，眼神淡淡的，仿佛想看我能提出怎样的要求。

玩家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能混进王宫，就一定有出去的法子吧?

我垫脚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玩家

能不能，顺路带上我一起。

02 

半夜的宫殿内寂静无声，而一墙之外的王城里，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集市熙熙攘攘，道路两旁灯火融融，是满目琳琅的摊贩。

玩家

原来王城里这么热闹，还有这些小东西，都好有趣啊，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遇到的神秘人远远走在前面，我匆忙跟上。

玩家

你等等我嘛。

??

我只负责把你带出来，我们已经两清了。

玩家

虽然你嘴上冷冷的，但肯带我出来玩，说明心还是很好的，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

你对陌生人的期望过高了。

玩家

你对我这么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

没有必要，我们很快就会分道扬镳。

玩家

很有必要，你可是对我第二重要的人，我得要知道你的名字。

??

第二重要的人?

当然是这样。从小到大，我一直希望能到宫殿外看看，这么多年的心愿，99次徒劳的出逃，他一抬手就帮我实现了。

玩家

所以对于我来说，你就像……

玩家

能许愿的神灯精灵一样!

??

……

玩家

不对，你是从水里出现的，那应该是海神之类的……

玩家

海神先生，你——

??

我叫祁煜。

玩家

奇遇?怎么像是随口编的名字。

祁煜

娜莎这个名字就很特别么?

玩家

那奇遇，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有钱吗?我没带，能不能借我一点……

玩家

等回了王宫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放心，

祁煜

……

祁煜

先说好，我只走到下面的第三个路口。

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别人帮我做事，这是我扮演公主这个角色后，所学到的为数不多的技能之一。

玩家

这烤串真好吃，是什么做的?回去让厨房也给我做。

祁煜

好吃就够了，不需要知道是什么。

玩家

你看那边，有卖小老鼠的!我们买一只回去怎么样?

祁煜

那是沙鼠，城外到处都是。

玩家

沙鼠?

祁煜

你刚才吃的也是。

玩家

什么?!……你骗我!

或许对祁煜来说，第三个路口在今晚变得出乎意料的远。
因为只在第一个路口，我就足足流连了大半天。

玩家

这是扑脸的香粉吗?洒你手腕上给我闻闻。

祁煜

这是做饭的香料，一般洒在熟肉上。

玩家

那些小灯好精致，想买一个挂在床头。

祁煜

那是魂灯，等王宫里死人了再说。

玩家

你看那边的钩花帽子——嗯?怎么有点眼熟……

小贩

这款式可是和公主戴过的那个一样，得要这个数!

兜兜转转好久，两旁的摊贩有许多卖这种“公主穿戴过”的东西。

玩家

他们怎么都卖和公主一样的东西?穿戴别人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祁煜

你不是服侍公主的侍女吗，难道不知道?王城里都在流传——

祁煜

公主拥有一颗神明赐予的心，这颗心庇佑着菲罗斯星万世长存，人们永生不老。

祁煜

所以和公主有关的东西，自然也就流行了。

玩家

……我就知道，又是因为那颗心。

那的确是一颗人人钦羡的心，但作为公主本人，我却一点也不想要
它让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变得看不到我的存在，不论是心怀尊敬，爱护，还是嫉妒，仇恨，他们来到我身边，都只是为了这颗心。
表面我虽是公主，实际上，不过是个养着神仙鱼的漂亮鱼缸，只要鱼活得好，又有谁会在意鱼缸的感受呢?

玩家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我倒希望他快点出现，把这颗心收回去。

祁煜的表情微微一变，这时，背后传来嘈杂的喊声。

王城守卫

在那里，追——!

玩家

糟了，是王城守卫!

我求助地看向祁煜，不确定他会不会就这么把我扔下。
幸好，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就拉着我跑了起来，顺手拽倒了旁边的一排染布架。
集市在背后被掀得鸡飞狗跳，三两个转弯后，我们躲进一条小巷中。

玩家

你……跑得也太快了，我差点就跟不上了……

祁煜

……

祁煜解开肩头的布条，我这才看到那伤口里还残留了一簇断掉的小箭。

玩家

又流血了?我们得去附近找个医馆处理一下。

祁煜

不用。

他捏住小箭的箭柄，指尖微一用力，直接把箭头拔了出来。

玩家

你……!

箭头被丢在一边，血染红了上面的王室印记。
不去医馆，一定是因为不想让人发现这伤和王宫有牵扯。

玩家

……可流了这么多血，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我和祁煜坐在巷口的台阶上，下面是刚刚走过的热闹集市。

玩家

药酒碰到伤口会很疼，我尽量轻点，你忍忍。

我小心地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药酒渗进去，但祁煜连眉头都没有一下。

玩家

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这个人，难道没有痛觉吗?

祁煜

多受几次伤，你也可以。

玩家

……以前我爬树摔下来，磕破点皮都好疼。

祁煜

爬树摔下来?

玩家

我当时，就是想看看宫殿外面有什么。

祁煜

那看到了吗。

玩家

看到了，是另外一座宫殿。

祁煜

……

祁煜

既然不喜欢王宫，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一走了之。

玩家

我不能……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任了。

祁煜看了看我正在给绷带打结的手。

祁煜

你不是侍女吧。

玩家

我……!

祁煜

公主出逃，如果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玩家

……

我低下头，放下绷带和药酒。

玩家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侍女。

可是，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
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我并非菲罗斯星王室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孩子，而是被从某个深深的地峡内唤醒的生命体。
王室给我“公主”的名号，把我当做珍宝保护起来，都是因为我胸腔里的那颗心。
我所拥有的尊崇地位，优渥的生活，亲人朋友，和得到的爱，也都是属于那颗心的。
甚至连我的生命，可能都是因此而存在。
所以我时常觉得，我的心，和我自己这个人，是分开的两样东西。
如果没有了那样一颗心，我又会是谁呢?

玩家

做公主也没什么意思，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祁煜

想去什么地方?

玩家

嗯……去看看大海?

祁煜

看海?

玩家

嗯。

我向后靠在台阶上。

玩家

我看书上写的，大海很美，是蓝色的，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种不同的蓝。

玩家

海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小鱼，和很多传说故事。

玩家

总之，和王城很不一样。

祁煜

……

玩家

怎么不说话了?

祁煜

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说想看海了。

玩家

你去过海边吗?海是什么样子的，沙滩上是不是真的会有很多彩色的小贝壳?

祁煜

以后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下面的街道传来小小的骚乱，在一队王城守卫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玩家

是娜莎……!她一定是被派来找我的。

祁煜站起身，活动活动左臂。

祁煜

包得不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祁煜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里也已经是第三个路口了。

玩家

等一下，那——

不论祁煜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我离开金丝笼到外面享受一个自由的夜晚，这还是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会奢望有第二次，第三次。

玩家

那以后，你还会再来王宫吗?你能不能再来找我?

玩家

不是为了什么私心，是……是为了还你钱。公主不会亏欠她的臣民。

祁煜

……

祁煜的表情像是被我拙劣的借口击败了。

祁煜

公主殿下，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做了个合上，又打开的动作。

祁煜

当年送你的那条小鱼，还在么?

祁煜踏着夜色拐回小巷，长老安蒙倚在墙角，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安蒙

我刚才看到你们了，是她吗?

祁煜

嗯。

安蒙

怎么没动手?

祁煜

还不是时候。

安蒙

你以前从来不会犹豫。

祁煜

……

祁煜不答话，沉默地走着，安蒙不禁上前两步。

安蒙

祁煜，你想清楚，她不是以前那个女孩，你也早就不是什么海神了!

祁煜

你上了年纪，话也多了。

安蒙

火种就要熄灭了……你还剩多少时间?这是利莫里亚最后的机会。

祁煜不觉停步，摊开手掌，掌心燃起一簇火焰。
那火焰是黑色的，只剩焰心还有一点余光。

祁煜

但她的力量还没复苏，对自己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祁煜

现在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引起王室提防。

安蒙

……

祁煜将手合起。

祁煜

别忘了，我们需要的是一颗完整的海神之心。

祁煜

她必须心甘情愿把心奉上。

安蒙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一轮白色的月亮坠在树梢，不知怎么，祁煜便想起集市上女孩那双熠熠生彩的眼睛。

祁煜

她喜欢小沙鼠。

渐渐地，他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祁煜

我想带她去城外抓小沙鼠。

03 

娜莎

殿下，这件礼服您喜欢吗?

玩家

可以呀。

娜莎

过于庄重了……再看看这件呢?

玩家

也可以，都行，你定吧。

娜莎

唉……我的公主啊!再过几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

我趴在地毯上轻轻点着鱼缸，里面的蓝色小鱼追着我的指尖游来游去。

玩家

娜莎，你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个送我小鱼的人吗?

玩家

前几天，他真的回来找我了!

收到这条小鱼，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一本书中读到“利莫里亚文明”的那一年。那一年生日，城里的王公贵族像往年一样进献了数不清的礼物，其中有一样令在场所有的奇珍异宝都黯然失色——
一个极其罕见的利莫里亚人。
被当做礼物送给我的，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利莫里亚少年，拥有一双冷而美丽的眼眸。
在那本书中我看到过，利莫里亚是一个存在于海底的古老文明，以水为生，世世代代受到海神的庇佑。
那一族的人个个容貌俊美，眼泪会变成明亮的珍珠，歌喉能够幻化为迷人的梦，血液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最重要的是，一旦将利莫里亚人驯服，他们就会成为最乖顺、最强大的使役，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甚至付出生命。
出于虚荣和猎奇的心态，当今的王公贵族们都竞相搜捕利莫里亚人，能够豢养一个如此珍稀的玩物，被视为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所以，尽管我是无所不有的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我收到的最难得的礼物。
那天晚上，我把那个利莫里亚少年带到花园的洗月湖边。

玩家

你是从海里被抓到这儿的吗?能不能和我说说，海是什么样的?

祁煜

……

玩家

怎么不说话……

玩家

啊!听说利莫里亚人的歌声会迷人心智，难道他们毒哑了你的嗓子?

祁煜

呵。

玩家

没有就好……

我看看他冷漠的眼睛，低头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

玩家

顺着湖，你就能游进通往城里的河道，再坚持一下继续游，午夜前就可以出城了。

那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确认是真的打算放他走后，才拉起我的手腕，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祁煜

一起走。

我望向宽阔的湖面。

玩家

我是很想出去看看，可我是公主，我不能……而且，我也不会游泳。

玩家

快回海里去吧，小心不要再被抓住了。

祁煜

……

祁煜

我会再回来找你。

他捧起我的手，摊开掌心。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一条蓝色的小鱼从我们手心游了出来。

祁煜

鱼是海神的使者，我们就以这条鱼为约。

娜莎

那个利莫里亚人?那天晚上您就是跟他出去的?

玩家

说了让他再来找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我点点鱼缸。

玩家

小蓝，你不是海神使者吗，能不能帮我去问问?

娜莎

殿下，您不能再这样乱跑了!我听说——

娜莎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

娜莎

最近在王城出现的潜行者都是利莫里亚人，你和他走得太近，会有危险!

玩家

……

娜莎并非杞人忧天，那晚祁煜出现在花园湖中确实很奇怪，可是……

玩家

也许是搞错了呢?利莫里亚人不是很容易被驯服吗?

玩家

而且我和祁煜以前见过，也算旧相识了……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鱼缸里，小鱼倏忽转向阳台的方向。我转头看去，一枚小巧的袖箭正插在栏杆上。
箭尾微微颤动着，我的心也雀跃起来。

玩家

(一定是祁煜!)

我把娜莎支开，出去将箭悄悄拔下。
那是一枚鱼尾形状的暗标，系了一张简单的字条。
“三天后 黄昏”

玩家

娜莎!娜莎——

娜莎

怎么了殿下?

玩家

我……身体不太舒服，关起门来睡一觉就好，这一周千万别来打扰我

娜莎

啊?殿下，可是……三天后是您的成人礼啊!

04 

公主的成人礼是隆重的大事，所有公爵贵族都会从各自的封邑来到王城觐见，接待宾客、典礼流程等一应事务都会由内阁大臣专门操办。这三日来，不论何时，不论哪个角落，城中到处都在举办聚会和庆典，一切都昭示着这场加冕将会是这一年中最盛大的狂欢。而我，作为这场狂欢的主角，却只要在生日当晚的舞会上象征性地出现一下就可以。

娜莎

殿下，今晚就是您的加冕舞会了，公主容貌尊贵，不会轻易示人，所以——

梳妆台前，娜莎将端进来的精致托盘放在我面前。

娜莎

这些面具挑一个吧，今晚您全程都得戴着。

玩家

……

娜莎来到我身后，为我梳理头发。

娜莎

第一支舞是您开场，您要在所有在场的小伯爵里选一位做舞伴，这可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了。

娜莎

伯爵们都是不戴面具的，我听说，有几位非常英俊呢。

我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乏味的伯爵和舞会，视线落向窗外。

玩家

太阳怎么还没落山……

娜莎

殿下这就着急了?放轻松，到时候看到喜欢的，直接上去拉住他的手就好啦。

侍女长

娜莎，殿下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玩家

现在?不是晚上才开始吗?

娜莎

您要先去向国王和王后行礼，再随他们一起入场。

玩家

（……那不就要和祁煜错过了!）

想起祁煜联系我的方式，我赶忙把娜莎支走，翻出纸和笔。

玩家

怎么写好呢……

玩家

“约定既成，定会相赴，请等我到月亮升起之前”……·嗯，就这样。

写好后，我拿起暗标，准备把字条系在标尾。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声音的来源转头，只见祁煜正斜倚在床尾的软上。

我赶忙把写好的字条背到身后。

玩家

你怎么来了?

祁煜

省得你送字条。

祁煜

怎么不过来了。

玩家

你知不知道，造访别人的房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祁煜

下次改进。

祁煜

那你知不知道，鱼尾标的真正用法，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祁煜

过来，教你。

祁煜

像这样把它握住，我就能感应到你了，这是利莫里亚人特有的联络方式。

祁煜

收好它。

祁煜

干什么?

祁煜

利莫里亚人不是陆地上乖顺的羊。

祁煜

你是不是在想，我今天为什么还是这个打扮。

祁煜

今晚，我们要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玩家

你真的要出城?太好了!可是晚上的舞会……

祁煜

肯定赶不回来。

祁煜

走吗?

玩家

这种行为，也太叛逆了吧……

拉住

玩家

对了，侍女长和娜莎在门外，我们……

祁煜拉着我走到阳台上。

祁煜

怕高吗?

我向下看一眼，有些腿软，但还是强迫自己站稳脚跟。

玩家

当然不。

祁煜

算我怕，抓紧我。

说着，祁煜将我抱起，轻巧地跃下阳台。耳旁风声呼啸，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玩家

祁煜!你疯——

坠落之际，一只虚幻的海底巨兽忽然从地面跃出，高高向我们游来。
祁煜手底飞出锁链将那巨兽绕住，带着我稳稳落在它的脊背上。

玩家

这是……!

美丽的巨兽一个灵巧摆尾，向宽广辽阔的洗月湖面游去。
祁煜凝视着前方，唇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祁煜

海神的坐骑。

娜莎

公主殿下!您要去哪儿!

回过头，整座宫殿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我看到阳台上娜莎惊慌失措的脸，冲她挥挥手。

玩家

面具在桌上!娜莎，帮我——

05 

沙丘背后，我低着头和衣服上繁复的扣带做斗争。

祁煜

让侍女替你去舞会，你这个公主，多少有点聪明过头。

玩家

不用担心，小时候她还替我上过好多堂礼仪课，舞会上的人一时半会儿分不清的。

祁煜

换好了么，要不要帮忙。

我拽拽衣袖，拉拉裙摆，穿着一套和祁煜同样的潜行服翻过沙丘回到他身边。

祁煜

过来。

祁煜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如果不想白天被晒干，晚上被冻僵，就包得紧一点。

玩家

但你会不会，把自己包得也太紧了点……

祁煜

……不是什么宝贝。

祁煜

有了它，能让利莫里亚人在这里生活得容易些罢了。

祁煜

好奇?伸手。

祁煜

两只。

玩家

小沙鼠?

祁煜

想喂着玩还是——

祁煜

还是烤着吃，都随你。

玩家

如果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当然不能吃。

祁煜

这算什么礼物，沙鼠这种夜行动物，入夜了能抓一打。

祁煜

张嘴。

祁煜

不是什么只能吃不能说的东西。

祁煜

是在沙坑里烤的饼，面用的是木薯粉，里面掺了骆驼奶。

玩家

这做法，不像是你们利莫里亚人会吃的东西。

祁煜

那你觉得我们吃什么?

玩家

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所以可能是吃小贝壳，小海螺什么的。

祁煜

是不是还骑着海怪踏着浪，身后跟着一群鲨鱼和蝠鲼?

我和祁煜待到日头渐渐西斜，我叹了口气，距离返回王城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玩家

祁煜，谢谢你带我出来。

玩家

小鱼以前变过了，海怪刚才也已经骑了……

玩家

你离海神就差一把大叉子了。

祁煜

那么笨重的东西，本海神用不惯。

玩家

海神大人，我还有个愿望。

玩家

我想，让你带我去看看海……

祁煜垂眸不语，他的沉默令我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拒绝的话。

玩家

算了，你不用——

玩家

怎……怎么了?

祁煜

……

祁煜

既然没见过海，为什么还对和海有关的事这么感兴趣?

玩家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见过。

祁煜

难道是梦里。

玩家

——就是梦里。

那是在我梦中经常出现的场景。
阴沉的天空下，海洋像一片铅灰色的沙漠，海浪滔天，汹涌地拍打着海中央的一座孤岛。
我在岛上一个潮湿的房间里，被孤独与寂静包围着，睡睡醒醒。
我知道，窗外那片无尽的凶海终有一天会将我带走。
似乎……我也一直在等着海里的什么人，来将我从这座牢笼里解救……

祁煜

除了这片海，你还梦到过什么吗?

玩家

不太记得了，我不太喜欢这个梦。

我一边描绘着梦境，祁煜一边在沙上将它的样子画下来。
寥寥数笔，竟和我梦中所见如出一辙。

玩家

就是这样的!你知道这个地方?它是哪儿?

我总认为，要是能弄清这是什么地方，我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以及那颗心的来历了。

祁煜

……

祁煜

海神传说的起点。

玩家

海神传说?

祁煜

……以后你会知道的。

祁煜平静的眼神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头去。

祁煜

太阳快落山了。

我也看去，不远处，那全部由白色大理石打造的王城尽收眼底，宫殿的金顶折射着夕阳，坐落在这漫漫黄沙的星球表面，就像一颗被天神遗落在沙漠中的珍珠。

玩家

我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王城……真美，像做梦一样。

这是我生命少有的自由时刻，可这份不真实的浪漫，不觉又给我带来一丝不安——
带我进入这个梦境的祁煜，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小时候我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吗?

玩家

祁煜，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玩家

有的话，你可以告诉我的。

那颗神明的心，已经让我习惯了另有所图的善意，于是，就很难再相信世界上有无条件的付出。

祁煜

想要的?

玩家

嗯……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还满足我的所有愿望，甚至连我梦里的画面都能画出来……

玩家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祁煜

你不是我的主人么?

祁煜的视线淡淡地落在我脸上。

玩家

主人?

祁煜

利莫里亚人一旦和什么人缔结了契约，是无法违背对方的心意的。

玩家

缔结契约……你是说被当成礼物送给我的事?

玩家

可驯服利莫里亚人，不是要亲手拔掉他们的逆鳞什么的吗?我当时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祁煜

我们之间的契约，很早以前就存在了。

风渐渐吹散了画在沙上的海洋，祁煜看着我，将我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祁煜

在海洋还没有干涸的时候。

06 

月光洒在寂静的河道上，一叶小巧的鸢尾舟逆着水流划入洗月湖。
和祁煜从城郊回来时天色已晚，所有人都聚集在宴会厅出席庆典，整个后殿静得仿佛只有我们两个。

玩家

当初你走后，就是顺着刚才那条河道游出去的吗?

祁煜站在我对面，手中船桨在湖面划出道道水纹。

祁煜

你果真从没去过王城里。

祁煜

这片洗月湖，在整座王城的正中央，总共流出了八条水路，通往城里八个不同的方向。

祁煜

出了贵族住的内城，又各自分成八条，总共有六十四条河道流出城外。

祁煜

这么大一张水网，我也不记得是从哪一条离开的了。

玩家

宫殿之外还有城墙，城墙之外有暗道丛生……你当时一定很辛苦吧。

玩家

那离开后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再被抓住，被送给什么人之类的……?

祁煜

你说呢?

祁煜

作为一个礼物，不是得看我的主人有没有把我转手了吗?

玩家

……我从来没有像那些公爵一样，把利莫里亚人当成什么“礼物”。

祁煜

放心，只要我不想，就没有人抓得住我。

玩家

既然你这么厉害——

玩家

那你当年是故意让人抓住，送到我面前的?

祁煜

……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可祁煜的沉默也让我突然有了新的猜想。

玩家

被我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想要什么，不然也不用这么处心积虑的……

祁煜

……

祁煜安静片刻，弯腰到我面前。

祁煜

就算我另有图谋——

祁煜

也会坦坦荡荡。

船到湖心，他忽然放下桨。

祁煜

送到了，自己回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从祁煜的表情中分辨出那番“另有图谋”的话是真心还是玩笑，他就已经抬腿跨出船舷，轻巧地踩在湖面上离开了。

玩家

这里离岸边还很远，你就把我扔下了吗?

祁煜

不是会划船么?桨留给你了。

玩家

……你就是因为被我戳中了小秘密，在报复。真记仇。

祁煜

记忆力好是我们海洋生命最大的优点。

玩家

祁煜!

祁煜站在湖面上，侧过身来看我。

祁煜

还有事?

玩家

没有……

玩家

……就是，看你在湖面上走路，好像很好玩。

玩家

我也想试试。

他嘴角浅浅扬了一下，又缓步踱回来，没有拉我的手，只微微抬头看着船上的我。

祁煜

什么都敢玩，沉下去怎么办。

玩家

你会救我吧?我欠你的钱可都还没还。

祁煜

我又不缺那两串烤肉钱。

玩家

那……你今天还说我是你的主人，主人的话你总要听的。

祁煜

满意了吗?

玩家

一小半。

于是祁煜伸出另一只手。

祁煜

那这是另外一半。

就这样，祁煜牵着我的双手引我离开了鸢尾舟。
心理上不想让他占上风，刚踏出船舷，我装作脚下一空，向他扑去，却被他的怀抱稳稳接牢。

玩家

你……

祁煜

……

祁煜

这么怕水，以后还怎么带你去看海?

玩家

可你不是说，海洋已经干涸了吗?

祁煜拍拍我的后脑。

祁煜

低头。

我埋在祁煜怀中偷偷往下看，自己的双脚正浮在盈盈湖水之上。

玩家

真神奇，我也可以站在水面上了?

祁煜

好玩吗?

我兴奋地抬头，又一下陷入祁煜近在咫尺的眼睛中。

玩家

……好玩，和想象中一样好玩。

我的手上不由得又用力几分，生怕他忽然玩心大起，松手让我沉下去。

祁煜

那你手抓那么紧干什么。

我牵着祁煜的手，走在碎光荡漾的湖面上。

玩家

我怎么觉得，刚下船时你是故意吓唬我的。

祁煜

明白了?那才叫处心积虑。

玩家

哼……

我看着和他一起映在湖面上的倒影。

玩家

在水面上走路也是利莫里亚人的本领吗?做利莫里亚人可真开心，好像什么都关不住他们。

祁煜

这么容易就开心，做公主想来很枯燥。

玩家

是啊，枯燥。你以后一定会经常来找我，对不对?

祁煜

看情况。

祁煜

……对你第一重要的那个人，经常来找你么?

玩家

你还记得这个?

我按捺住心底的高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玩家

嗯……挺经常的，你要不要试着超过他一下?比如每周来找我五次什么的。

祁煜扯了扯嘴角，怀疑之情溢于言表，我忙清清嗓子，给自己找补。

玩家

这样吧，每周三次，一次逛夜市，一次出城，要是还能去附近的小镇玩两三天就更好了。

祁煜

你这不是在回答，是在许愿。

玩家

……太麻烦了?那就只逛夜市和出城，先不去小镇了，行吗?

走到湖边，我轻轻跳上岸。

祁煜

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玩家

嗯……很开心，就像真的过了生日一样。

祁煜

以前都不算么?

玩家

以前都是公主的生日，只有今天，是我的。

祁煜

那当初欠你的生日礼物，就算是补上了。

玩家

所以下次……

祁煜站在湖面上，将我松开。

祁煜

再过一阵子，我就要离开这儿了。

玩家

……

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祁煜毕竟是个利莫里亚人，是不会长久地住在王城里的。

玩家

既然还有一阵子，那不是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玩家

不过如果海洋已经干涸了，那你能去哪儿呢?

祁煜

去做利莫里亚人该做的事。

祁煜的表情让我意识到，我不该再问下去了。

玩家

……那，很急吗?你什么时候走，我能不能去送送你?

祁煜

不是很急。

祁煜

走之前，我想再和你去一个地方。

望着女孩的剪影出现在宫殿二层的窗内，直到灯光暗下去，祁煜才转过身。

祁煜

出来吧。

安蒙从阴影里走出。

安蒙

当年她就是从这里把你放走的?

祁煜

……

安蒙

正好，海神传说里“歌岛”的位置已经找到了，你报恩的戏也演完了。

安蒙说着，扔给祁煜一柄匕首。

安蒙

专门取海神之心的，用不用，你决定。

祁煜拔出匕首，手指抹过锋利的刀刃。

祁煜

那些关于海神的传说，你真的相信么?

安蒙

我是相信你。

安蒙

她是怎么得到那颗心的，你忘了吗?

安蒙

如果那座岛屿是利莫里亚灾难的开始，就应该让一切在那里结束。

安蒙

利莫里亚人不可以再被欺骗了!

祁煜

……

祁煜

你说的没错。

祁煜拇指一扣，收起匕首，转身踩着湖面离开。

祁煜

但如果，错的是传说呢?

07 

如何使一个利莫里亚人获得真正的力量
去与海面上滔天的巨浪搏斗
去潜入深深的海峡缝隙中寻觅珍珠
去找到另一个浪漫的灵魂，与之相爱
然后，当她为你献上最纯粹的一吻，再亲手挖出她的心脏一颗由爱浇灌的纯粹无瑕的心，这是人类献给利莫里亚人最好的信仰
——利莫里亚遗址 0065号石板残篇
《利莫里亚·海神之书》

半个月后
最近天气不好，来城郊驿站闲谈吃茶的客人也变少了。
我穿着祁煜给的那套潜行服，又套了件普通的外袍以掩人耳目，安静地坐在角落。

茶客1

最近的风太大了，你看城外的沙头，都被吹矮了一截。

茶客2

我还听说啊，沙子下面有什么东西被吹出来了。

茶客1

不稀奇，咱们王城也算是块宝地，不然怎么唯一的水源会在这儿呢?

祁煜回到我身边，丢给我一个灌得满满的水袋，自己腰间也别着一个。

玩家

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祁煜

应该算是一个……

祁煜

你想去的地方。

玩家

我想去的?是哪里?

这时，另外一位和祁煜同样打扮的利莫里亚人向我们走来，他同样也套着不起眼的外袍，但能看得出，身形在利莫里亚人中算是健硕的。他将一匹骆驼的缰绳交到祁煜手里，然后转到我面前。

安蒙

……

玩家

？

他的态度谈不上友好，目光毫不避讳地审视着我，如果眼睛也能够发射暗器我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玩家

祁煜，他……

安蒙

你直呼海神的名字?

玩家

……？！

他的目光向下，停留在我的左心口，像是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
就在以为此人恐怕要刁难我时，他忽然后退一步，在我面前猛地一头扎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玩家

他——他干嘛拜我?!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得我赶紧跳起来，躲到祁煜身后。

祁煜

……拜的不是你，不用紧张。

安蒙

哼。

起身后，那人瞪我一眼就走了。

玩家

……

利莫里亚人的行为，真让人难以理解。
叫安蒙的利莫里亚人把骆驼牵来后，我们便上路了。
人们说，菲罗斯星上有漫漫十万里黄沙，走过这一个十万里，还有下一个十万里。
安蒙扮演了向导的角色，远远地在前方带路。
骆驼只有两匹，我搂着祁煜的腰坐在他身后。

玩家

祁煜，安蒙叫你海神，是因为你是利莫里亚人里最强大的那个吗?

祁煜

……那叫武神吧。

玩家

但在我知道的利莫里亚故事里，海神早就死了——

玩家

对不起，用你们说法是“沉眠”。

玩家

所以，现在怎么会还有海神呢……

祁煜

那你知道，海神当初是怎么死的么?

玩家

？

祁煜微微侧过脸来。

祁煜

他被人类骗走了自己的心。

玩家

……

可是，如果你就是海神的话……
我把手掌贴在祁煜胸前。

祁煜

干什么?

玩家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跳。

祁煜把我的手摘下来，包在自己的手掌里。

祁煜

……别乱摸。

这样的旅程行进了不知多远，在靠近一片巨大的沙丘时，骆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愿前进一步了，我们只能下来步行。
安蒙早就没了人影，只剩一路为我们留下的标记。
祁煜负责带我，但在沙漠上行路比想象中困难很多，我迈一步滑两步，他却在前面如履平地。

玩家

……走得这么快，还不等我，更是一句话也不说。

玩家

等回去后，一定想办法把你晒成小鱼干……!

祁煜

我听得见。

我干脆原地坐下，眯着眼打量走到我面前的祁煜。

玩家

你是故意走那么快，想等着我跟不上了，把我丢在半路吧?

祁煜

在这种日照下坐在沙脊上，不出半刻你就可以晒成小人干。

祁煜

过来。

玩家

起不来，过不去……

祁煜

沙鱼。

玩家

啊!

我立即弹起到祁煜身边，又立即反应过来不对。

玩家

什么啊，没有这种动物吧?你吓唬我。

祁煜顺势拉住我的手。

祁煜

踩我走过的地方，走在沙山的刀锋上。

玩家

噢……

我老老实实地踩着祁煜的脚印，跟在他身后。
脚下的沙已经被踩实了，果然轻松很多。

玩家

祁煜，我们还要走多久?

祁煜闻言半回过头来，又看着我皱起了眉。

祁煜

你歪着身子走干什么?

玩家

……太晒了，想借你影子躲躲。

祁煜

……

他转回身，把自己随身带的水淋在我的兜帽上，又扯住帽带轻轻一拉一收，顿时阴凉许多。

祁煜

要不要再给你撑把伞啊?

要去的地方似乎很远，入夜后，我们暂时在背风的地方休息下来。
燃起的火堆边，我抱着膝盖坐着。
面前干枯的黑色火焰并不跳动，只是沉默地向上燃烧，就像点燃它的人一样。
没有生机，没有温度，也看不到希望。

祁煜

安蒙一时半刻还回不来，累了就先睡一会儿。

自从到了这片沙丘附近后，祁煜的话就变少了，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我隐隐觉得这次出游，和之前两次的氛围都不太一样。

玩家

祁煜，我有点冷。

他的模样让我不知该怎么靠近，便只有说出这样拙劣的借口。
祁煜靠近一些，为我裹上一层毡毯。

玩家

周围好安静……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还没听过利莫里亚人的歌声。

祁煜

……

玩家

祁煜?

祁煜

换一个要求。

玩家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早就缔结契约了吗?可你好像一点也不听我的话。

祁煜

契约也是可以改变的。

玩家

那就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祁煜

我没什么事好讲。

玩家

你就讲讲你生活里有意思的事就行，反正我都没经历过……

祁煜

遇到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算有意思吗?

玩家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都爱讲道理，我反其道而行之，当然有趣了。

玩家

不过遇到我之后的事我都知道了，讲点我不知道的。

祁煜

……

玩家

就是那种你很熟悉，但是我不熟悉的事。

祁煜

比如，潜行者杀人的故事?

我早就猜到祁煜是潜行者，所以现在听他说起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玩家

所以，利莫里亚人为什么要杀人呢?是为了复仇吗?

祁煜

……

祁煜

其实我们都知道，复仇没有真正的意义。

祁煜

海洋已经干涸了三万年，利莫里亚人真正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玩家

……

玩家

回家?

祁煜

……嗯。

祁煜

唤醒海洋，回到故乡。

夜晚的沙漠果真很冷，休息过后，我们再次上路。
就在我即将冻僵的时候，祁煜终于拖着我疲惫的身体，把我拉到了沙山的最高顶。

祁煜

到了

今夜月光皎洁明亮，视野极佳。沙山之下，眼前绵延起伏的沙丘竟是一片银亮的白色，就像我梦中层层叠叠的海浪。
在海浪间，隐约露出一片高高低低的建筑遗迹。

玩家

……这里是?!

祁煜

“歌岛”

玩家

(歌岛……好熟悉的名字……)

玩家

祁煜，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遗迹中仿佛有什么在深深吸引着我，不等祁煜有反应，我便径直走下沙山，向那片残垣断瓦飞快跑去。

08 

黄沙掩埋了曾经的岛屿，只剩颓圮的城墙，散落的屋瓦，还有一些高高向天空伸去的干枯枝丫。

玩家

我好像真的认识这里……

我在这片露出黄沙的遗址中自顾自走着，祁煜安静地跟在我身边，像是等待着什么。

玩家

这条街道，我走过……那个样子的屋瓦我见过……

玩家

这里好像是……

我抚过残垣断壁，来到一扇破碎的小窗边。窗外，我仿佛听到铅灰色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曾经梦里的孤独与寂寞仿佛有了实体，将我紧紧裹缠。

玩家

这里，是我梦到的那个地方!

祁煜

……

祁煜

你想起来了。

玩家

在梦里，我好像……

好像一直在重复做着一件事……我身边，应该还有一样什么东西……
我在黄沙中翻找着，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玩家

你说这里是海神传说开始的地方……

玩家

传说……这里一定有什么传说……

终于，我在那片遗迹里找到一块破碎的石板。
将这石板拿在手中时，我的心忽然抑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

玩家

就是这个……!

直到祁煜按住我的手背，我才渐渐平静一些。

祁煜

这个石板，只有彼此缔结过海神契约的人才可以和它对话。

玩家

……

祁煜

之前给你的那枚鱼尾标，带了么?

祁煜很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刻，奇怪的预感在我心里蔓延，仿佛有什么会超出控制的事，即将发生了。

玩家

……带了

我从腰间拔出，祁煜拉着我一起将它握住。

祁煜

会有点疼。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用鱼尾标将我们的掌心划破。

玩家

……痛!

鲜血很快自伤口流出，祁煜紧紧握着我的手，直到我们的血完全混在一起，滴落在陈旧的石板上。

玩家

……！！！

自血滴落的位置，仿佛有光芒自石板内渐渐亮起。风吹散了上面的尘埃，随着光芒越来越亮 ，一行行金色的符号逐渐浮现在我们眼前。

玩家

这是……!

祁煜

《海神书》。

玩家

海神书?上面写了什么?

祁煜

……

那些符号像水面上的金色叶片，漂浮晃动着向四周荡漾，铺开成一篇宏大的篇章。

祁煜

关于利莫里亚，历代海神的预言。

那是利莫里亚的古文字，我完全看不懂，可有一个符号却让我觉得好熟悉。

玩家

我似乎……认识它……

我轻轻触碰那个漂浮的金色符号，接触到的瞬间，我的指尖下发出涟漪般的白光。
从指间似乎传来了某种感应，丝线一样蜿蜿蜒蜒地缠进我的脑海。

玩家

这个符号……代表的是我?

祁煜

……

玩家

祁煜，预言都说了什么，和我有关吗?

祁煜再次看向那些符号，由于石板残缺，金色文字中也有一部分遗失了。

祁煜

说了……·海洋最终会逐渐干涸

玩家

还有呢?

祁煜

……

祁煜

只有让海神复苏，才能唤醒海洋。

祁煜

所以，海神必须亲手杀掉他的爱人，亲手拿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忽然间，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玩家

……海神之心。

更多丝线从那些金色文字中抽出，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盘绕。

玩家

如果不拿回海神的心，火种就会熄灭，海神将永远长眠……

我托起祁煜的手，他掌心燃起一簇黑色火焰。我握紧拳头让鲜血滴落，那火焰倏忽变得明亮耀眼。
腾起的烈烈焰光中，我仿佛看到另一个时空中的我们。
——你想要人类献上最虔诚的信仰，就要拿最独一无二的东西来交换。
——那把我的心给你。海神的心，你要吗?

玩家

……！

火焰渐弱，四周重归夜色，我和祁煜在晚风中沉默地对视着。

玩家

原来，你真的是给了我这颗心的神明。

祁煜

预言都只是人们做梦时的胡言乱语，不可尽信。

玩家

可如果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取回这颗心的话……

我拉起祁煜拿着匕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

玩家

我愿意把它还给你。

祁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玩家

当然。

玩家

……我们早就已经做过交换了，你是拥有我最虔诚的信仰的海神。

玩家

这颗心，本来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祁煜

……

祁煜

你愿意还，但我不愿意要。

玩家

为什么?

祁煜

神明的职责，是庇佑他的信徒。

祁煜

如果关于海神的传说注定要实现，那么——

祁煜抬起手，在那些浮动的金色文字上，有一簇簇黑色火焰自每一个代表“我”的符号上燃起。

祁煜

为什么不能由海神来改变这个传说呢。

玩家

祁煜，你要干什么……!这可是整个利莫里亚的预言!

一行行的海神书上，代表“我”的符号逐渐被黑火吞噬，从那个传说故事中隐去。
同时，和祁煜有关的记忆也逐渐从我的脑海中剥离。

玩家

不行，你不能……

祁煜

既然结局不可改变，那就从一开始，把这个故事抹去吧。

随着黑火将那个特殊的符号烧却，我只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里抽离。
那像是某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和祁煜之间的连接。

玩家

祁煜……你给我停下!

祁煜

……

看着祁煜的脸，我渐渐陷入恍惚——我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玩家

祁煜!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祁煜

很快就会结束了。

玩家

不行，我不要忘记……

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

利莫里亚人的故事，必须由利莫里亚人自己来改写。

玩家

(祁煜……祁煜是谁?)

??

……

眼前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
黑暗像海水一样淹没我的视线……
最后合起双眼前，我的面前只剩一片黯淡的紫色。

祁煜

……再见了，海神的新娘。

09 

我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梦里，没有铅灰色的海浪和孤独的岛屿，而是一片蔚蓝的沙漠--我想，如果沙漠是蓝色的，那应该就是海的样子。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一个海神模样的少年牵着一位少女的手，向天边走去。
海神抬手，浪花便在少女的脚下一朵朵绽放。
鱼群潜跃，白色的鸥鸟在他们头顶盘旋，轻鸣着落在少女的肩上。
那是海神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
当他在少女唇上落下轻吻的那一刻，海神为自己心爱的女孩，献上了整片海洋。
可是从梦中醒来后，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海神的模样。

娜莎

殿下……我本来以为您上次出走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可现在，您虽然回来了，但……

玩家

……

娜莎

您好像被什么人抽了魂一样……是发生什么了吗?

玩家

应该……没什么吧…

玩家

我最近，忘记过什么事吗?

娜莎

……没有，您最近都很安静，也没有乱跑。

玩家

……

玩家

(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娜莎

殿下，您又在对着这条鱼发呆了……

玩家

……娜莎，你说，这条鱼是从哪里来的呢?

娜莎

您以前说，是一个对您“第一重要的人”送的。

玩家

第一重要的人……

玩家

(第一重要的人……是谁呢……)

娜莎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在湖边站着了!

玩家

娜莎……我以前，是不是在这片湖里遇到过什么人?

娜莎

殿下，怎么会有人能待在湖里呢?

玩家

也对……

平静的湖面上飘着鸢尾舟，我只觉得，我好像也曾像这小船一样在这片湖面上行走过。

娜莎

殿下您要做什么!您再走的话会沉进湖里的!

我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没入湖中。
原来……我并不会在湖面上走路吗?
那么，那个模糊的印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作为公主的日子依旧平静且无趣，可我再也没有逃离这座宫殿的想法了。
我总觉得，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它像火焰一样把我的心烧出了一个空洞。
我跌进这个深深的空洞，被一点一点蚕食在虚无之中。

娜莎

殿下，您又在想心事吗?

玩家

……

娜莎

最近王城里又有新的见闻了，我讲给您听好不好?

娜莎

听说，前阵子那伙潜入王城的潜行者，王城守卫们找到他们的据点了。

玩家

……潜行者?

娜莎

嗯，就是利莫里亚人，最近的刺杀都是他们做的。

玩家

利莫里亚人……

娜莎

国王很生气，说要把全城的利莫里亚人都找出来，丢在沙漠里曝晒而死…!

玩家

！！！

玩家

为什么?

娜莎

听说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唤醒海洋……可世界上早就没有海洋了。

娜莎

要是真让他们得逞，洪水一来，大家不就都淹死了?

玩家

唤醒海洋……

玩家

……祁煜呢?

娜莎

祁煜?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我自己也恍惚了一瞬。

玩家

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娜莎

啊，我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很早以前，被当做礼物送给您的那个利莫里亚少年的名字。

玩家

利莫里亚少年……?

我脑海中那团黑色的火焰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一只蝴蝶，就要破茧而出。
在某种直觉的引导下，我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了什么。

娜莎

……鱼尾标?!

娜莎

这就是利莫里亚人用的凶器!殿下，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玩家

鱼尾标?它叫做鱼尾标?

我把这枚标放在手中，仿佛曾有什么人和我一起握着它，划破掌心。
我似乎想起第一次见到它的样子，它插在阳台的栏杆上，摇晃的尾翼上夹着我期待已久的消息。
又好像……还有什么人曾握着我的手，告诉我说——
“像这样把它握住，我就能感应到你了”。

玩家

……

我不自觉地双手握住这枚鱼尾标，它在我的掌心震动着，发出浅浅的光。

玩家

祁煜……祁煜……

手中，我攥紧那枚鱼尾标，再次看向娜莎。

玩家

娜莎，我好像想起来了……

娜莎

殿下，您怎么了?您今天怪怪的。

玩家

我想起来了……今天，我好像有一场很重要的约定……

玩家

(祁煜好像说过……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一刻，如果说现在的我对这座王城还有什么留恋，便只有眼前这个照顾了我许多年的朋友。

玩家

娜莎!

我紧紧地拥抱住她。

玩家

我离开这里后，你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娜莎

殿下……?

我最后再看了她一眼，便将她放开，转身离开。
天色晴朗，六十四道通往城外的水路泛着碎银一样的波光。
一艘艘鸢尾舟在河道上穿梭着，人们弹着月琴，唱着歌，这座白珍珠般的王城依旧明媚明亮。
我想起来，祁煜曾经就是沿着其中的一条河流离开这里的。
王城里的热闹承载了我以前无尽的向往，可如今却再也无法让我停驻半步。
我跑过熙攘的大街小巷，将手中那枚鱼尾标越握越紧，全然不觉掌心已被刺出鲜血。
我遗忘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遗落在了歌岛的遗迹里，遗落在被一簇簇黑色的火焰烧却了的、那古老的、金色的利莫里亚预言中。
而现在，这个梦醒了。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玩家

祁煜，等我……一定要等我……

在我没有看到的视野里，沁了血的鱼尾标正在隐隐发光。
驿站外，安蒙计划中的出发时间已经到了。

安蒙

还在等什么?

祁煜

……

安蒙

我这一支世世代代做利莫里亚人的长老，你这样强行改写《海神书》的海神，还是第一次见。

安蒙

既然舍不得取她的心，那就只能点燃海神自己的生命了，你真的——

祁煜

能让利莫里亚人回到故乡就好。

祁煜

有没有海神存在，不那么重要。

说完，祁煜便再没有开口。
其实从刚才起，他就感觉到心里仿佛有什么渐渐生长了出来，像苗，像抽穗的藤蔓，攀攀绕绕，牵绊住他的灵魂。

祁煜

……

安蒙看到他手中再次发出光亮的鱼尾标。

安蒙

这鱼尾标……你不是说已经彻底烧毁和她的契约了么?!

这时，城门内传来女孩的喊声——
祁煜回过头去，拥挤的人群中，他只看见一袭翻动的白色外袍。
像蝴蝶，又像一条银白色的小鱼，飞快地向自己游来。

祁煜

怎么……可能……

玩家

祁煜——!!!

幸好他还没有走远，我赶上了。
白色的骆驼上，我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向来冷静的利莫里亚人露出这样惊诧的表情。

祁煜

你……

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停下脚步。

玩家

你想丢下我，就这样一个人悄悄跑掉吗?

努力平复急促的喘息，一步步向他走去。

玩家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的话……那祁煜，你一定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祁煜

……

玩家

身为神明，你怎么可以抛弃自己的信徒。

玩家

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海。

我来到骆驼旁，抬头看着他。

玩家

我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祁煜

……

玩家

我不回王宫去了。

祁煜

……但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玩家

契约是永恒存在的，去哪里你也甩不掉我。

祁煜

想好了?

祁煜拉住我的手，我借力蹬上去，坐在他身后。

祁煜

也许有一天，我还是会剜去你的心。

玩家

我早就说过了。

玩家

如果，你真的是能取走我的心的神明，那么……

玩家

就带我走吧。

沙尘腾起，洁白神圣的骆驼踏着夕阳缓缓离去。
深深的宫殿中，正在鱼缸中悠游的蓝色小鱼也完成了使命，渐渐化作一枚银亮的鳞片，沉没在水底。
曾经99次想要逃离的宫殿，王城，在这个紫云漫天的傍晚，就这样被公主头也不回地甩落在身后了。

在菲罗斯这颗沙尘漫天的星球上，海洋干涸了三万年，金色预言也已经失了色。
也许，这里再也不会有奔腾的河流和宽广深邃的大海。
可那拥有神明之心的公主，和拯救了她的海神——那一次次将她从无形的牢笼中带走的利莫里亚人……
终于，他们还是相遇了。
——《深空传说·金沙之海(第一卷)》

——不过祁煜，离开王城后，我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你不是说，想看海么。
——我们去找鲸落城。

倾心之约

沈星回

传说

指间流星 • 末夜将明

牵绊

暖夜之章 • 闲趣之章

思念

茸毛攻势 • 星辰有信 • 聆花意 • 执迷俘惑 • 二十一日 • 温软怦然 • 味蕾突袭 • 午后缱绻 • 馥情一隅 • 毛绒陷阱 • 流光轻跃 • 心动变曲 • 时光碎片

黎深

传说

云门拥雪 • 隐秘之塔

牵绊

凝雪之章 • 拾忆之章

思念

耳尖沉溺 • 脉脉倾音 • 枕月眠 • 一往而深 • 长日留痕 • 溺于温雪 • 专属教学 • 此心无间 • 临危 • 沉夜共醉 • 眷眷余晖 • 余温过午 • 失序

祁煜

传说

遗忘之海 • 金沙之海

牵绊

夜游之章 • 潮汐之章

思念

绯色夜邀 • 摇尾时刻 • 画琳琅 • 长思入画 • 纵我沉沦 • 熠熠描摹 • 以花之名 • 煦日私旅 • 唇畔絮语 • 此生奇遇 • 酌意邀礼 • 焰火如誓 • 闻香 • 隐秘日出 • 花落未夏

秦彻

传说

云际外 • 掠心时刻

牵绊

夜袭之章

思念

猫德守则 • 局部热痕 • 炽光淋漓 • 风临野 • 失落绿洲 • 方寸盈余 • 无效禁锢 • 飞羽向夜 • 不设防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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