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信息,再次确认秦彻发来的定位。
赶在天黑前,我骑着摩托来到了导航的地点。
地图显示这里是一座庄园,然而我摘下头盔放眼望去,看到的却是一片……
随着声音一转身,我的视线里直直撞进两个喷着热气的鼻孔。
再顺着这通鼻子抬起头,继而映入眼帘的,便是高高在上的秦彻。
那人翻身下了马背,把手套扔在旁边的栏杆上。
秦彻
前天刚赢回来的赌注,难得一见的纯黑阿哈尔捷金马,漂亮吧。
秦彻随手一指,我印象里原本威风凛凛的机车此刻正斜靠在栏杆上吃灰。
反倒是面前的马,毛色乌亮,蹄腿修长,颈后黑色火焰般的鬃毛让秦彻爱不释手。
玩家
(喜新厌旧的速度真快,我敲他一个二手摩托跟收废品有什么区别,他才不会心疼……)
一计不成,我及时改变方向。
玩家
咳嗯,不对吧。我要的是你“最宝贝的坐骑”,又没说是摩托。现在这情形——
我指指他的爱马,秦彻果然皱起了眉。
我本是在信口胡谄,说到这里不由有点卡住。
秦彻嗤笑一声,把马鞭轻抛给我。
秦彻
能骑上它跑100米,以后我连人带马,都向你弯腰低头。
我看看这马昂首四顾、仿佛在睥睨同类的眼神,再看看旁边的秦彻。
换上骑装走出来时,秦彻已经调好了马镫。
我绕过秦彻上前摸了摸马的鼻子,谁知它晃晃头,随即高高扬起前蹄。
我立即后退几步。
秦彻
忘记提醒你,它脾气不太好。说着,秦彻抽出一副骑术手套丢给我。
秦彻的眼眸里漾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他握住我的手腕,“唰”地一下抽紧了手套绑带。
秦彻
来吧,看看你骑马的功力和调侃人的功力,到底哪个强。
不知是没将我看在眼里,还是秦彻说这马脾气不好是夸大其词。
当我再次尝试靠近时,它并没有反抗,于是我立刻拉住缰绳踩上马镫,翻身坐了上去。
没等我再调侃几句,那匹黑马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凭借猎人的灵活性,我很快稳住了身体。但黑马却没有妥协,仍旧颠腾着企图摆脱我。
再次尝试了几个回合后,趁着它短暂停下喘息的空档,我迅速翻身下来。
秦彻
在到我手里之前,这家伙已经甩下来三位驯马师了。
我想了想,冒出一个另辟蹊径的想法。
一颗红润诱人的苹果被我托在手里,显然黑马对这份示好的礼物十分满意。
秦彻
奖励来得这么容易,这马恐怕要被你越驯越骄纵了。
玩家
一个苹果而已,作为驯服者,我可不像你那么吝啬。
见它很快吃完,这一次我没有着急上鞍,而是安抚地来回抚摸它。
玩家
秦彻,你的人生字典里是不是从来没有“加油鼓励”四个字。
摸着马的鬣毛刚想反驳,我却发现这一次他不知何时站在了离我很近的位置。
秦彻
一味讨好只会让自己丧失主动权,让敌人害怕紧张才是驯服的第一步。
没来得及辨明心中莫名的安心感来源,我赶紧握住缰绳一气呵成地再次骑上马。
但意料之中,黑马还是很快挣扎起来。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次我没有慌张,黑马愈加不服气,更用力地颠动起身体。
秦彻
需要帮忙尽管出声,否则,我不介意付第四份医疗费。
被秦彻的话激起了好胜心,我拉紧缰绳,再次全神贯注地与马周旋。
终于,在我力气快耗尽之前,黑马的挣扎也减弱了。
稳住心神后,驱使缰绳就轻松许多。在我的轻呵下,马轻巧地沿着马道小跑起来。
秦彻的声音被风抛在脑后,而很快,终点就近在眼前。
我想象着秦彻吃瘪的表情,正得意,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远远的哨声——
一路小跑的节奏顿时慢下来,马一声轻叫,竟然转身掉头,朝着反方向跑去!
像是归心似箭,在我愤恨的目光中,马几乎立刻便把我带回到秦彻面前。
秦彻拉低缰绳,马向他低下头去,我也被拽到那张可恶的脸面前。
庄园起居室的沙发上,秦彻点燃壁炉,倒了一杯酒给我。
我有点赌气地仰头喝掉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玩家
那你的脸上,就写满“阴险狡诈”和“小人得志”八个字。
玩家
难道强大的东西,就只有比它更强的人才能驯服吗?
喝掉第二杯酒,我趁着秦彻来倒第三杯时揪住他的衣领。
他俯身从容靠过来,近到我微微仰头就能看到他右瞳里隐约映出的红色火光。
眼前这人,才是“强大”的代名词。
昏暗温暖的房间里,秦彻回身,好整以暇地陷进对面的扶手沙发里,带着朦胧笑意。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疲惫和酒精作用,盯着那张欠揍的脸,我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
陌生的地方,像是秦彻的庄园,眼前只有一道半开的门透出些许光线。
脑海里一片混沌,我循着光线走去,将门推开。
漆黑的室内只有一束天光,落在一个跪坐在地的人影身上。
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
秦彻
是你放出豪言要“驯服”暗点的老大,这么快就忘记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
自从和秦彻认识以来,每每被他影响了情绪我都会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要给他个教训——
秦彻
……就这点本事……想要驯服我,你还需要更多手段。
荒诞梦境结束,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也不知是几点了,对面的秦彻已经换了套居家服,酒足饭饱的样子,悠哉地翻着唱片。
玩家
怎么不叫醒我,还连条毯子都不给我盖,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梦里梦外,秦彻戏谑挑衅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想起被揶揄的种种,我把心一横,上前一脚踩在他身旁。
玩家
他比你那匹黑马更可恶,不仅不服管教,还说我虚张声势、得寸进尺。
我捏住秦彻的下巴左右晃晃,然后在他眯起的视线中俯下身去。
秦彻
不论什么,想必你最后都得逞了,不然也不会在梦里笑出声。
我起身,扭头朝门走去。
玩家
趁现在赶紧笑吧,我怕早晚有一天,你那张脸会再也笑不出来。
秦彻
走好不送。对了,你的摩托没油了,可能会抛锚在回去的路上。
我立时站住,心中愤恨,嘴上冷冷道——
玩家
那就骑你的马!你不是还有匹马?它不是很听你的话吗!
在我愈发不耐烦的命令中,秦彻终于心满意足笑了两声,来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