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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蒂亚的故事——《知我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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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2更新

    

最新编辑:本森级7号舰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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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森级7号舰拉菲

“时间,空间,认知,灵魂……”

“虚无,存在,无穷,一瞬……”

“欢迎来到加拉蒂亚艺术展,光临我眼中的世界。”

《知我所见》配图.png

第一章

嗡—— 随着闪屏的杂音,艾顿城所有的大屏广告都切换了新的影像: 宝石镶嵌而成的火烈鸟屈伸脖颈,化作一顶华丽的礼帽。礼帽旋转散开,流光溢彩的粒子拼凑成一行艺术字——《加拉蒂亚·知我所见》艺术展

画面元素之浮夸,冲击力之强,瞬间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在各路媒体上,相关报道铺天盖地涌现。不管是喜欢科技的、研究时政的、追星的、搞二次元的,都或多或少听说了这场艺术展的消息。

它就像神出鬼没的魔术道具,堂而皇之地入侵了所有人的信息茧房。

官方新闻里,关于这场展会的信息占了足足三分钟的口播篇幅,甚至超过了某某实验室在深空探测领域做出最新成果的消息:

“文娱产业方面,乌尔比诺商会加大了对艺术品商业化的投入,积极构建与艺术家的深度合作,举办多种多样的艺术展会及相关活动。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乌尔比诺商会持续布局艺术与收藏品市场,打造全新消费场景,迎来了新的收入增长。乌尔比诺艺术品市场与营销负责人表示,他们将携手更多新锐艺术家,在高端艺术品领域做出新的尝试。”

自媒体们更是嗅觉敏锐,主动或被动地加入了这场“流量狂欢会”。

《今日快讯:乌尔比诺签约神秘新锐艺术家加拉蒂亚,艺术展会“知我所见”即将盛大启幕!》 《资源咖?这位你最近一定听说过的高调艺术家究竟是谁?》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审美区up主,今天我们来看一下最近讨论度极高的艺术展《知我所见》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名叫加拉蒂亚的艺术家又是何方人士呢?”

各大社群也出现了许多讨论话题。

“谁来科普一下这个营销得飞起的新晋艺术家到底是谁?” “加拉蒂亚可不是新人了,玩艺术的都知道她。”

“伊莱特隆艺术学院的传奇天才啊,她在校的时候不是还有个名言叫‘艺术从不向庸人俯首’吗。”

“呜呜呜呜……可恶的乌尔比诺又要用铜臭味毁掉一个艺术家了。”

“楼上,搞艺术的在你眼里非得饿死才不算失格?”

“什么三流艺术家,没听说过。我家总价上亿的藏品里都没有她的作品,靠炒作也就只能骗骗小老百姓了。”

“玩抽象的?上亿收藏品还没摸到收藏家的门槛呢,收不到加拉蒂亚的作品说明你还没进那个圈子吧。”

“只有我一直觉得她营销味很重嘛?装神秘什么的……只是为了给作品提价吧?”

“作为加拉蒂亚的学妹,后排科普一下我们天才学姐的事迹:入学就以一个微缩装置艺术征服全校,在校期间很少在学校出现,基本不来上课,同班同学都不认得她。所有的作品全部进美术馆拍卖,她本人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她的作品据说顶级收藏家都一作难求,在特定圈子里炙手可热。这次公开办展属于神仙下凡,给我们这帮凡俗开眼界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展一办会不会降格调,乌尔比诺营销太过,也不知道是要造神还是毁神。”

“从楼上的科普中读出了阴阳怪气的酸味……”

不论褒贬,这次的宣传吊足了卡丘世界所有人的胃口。

毕竟这里还从未有过如此张扬的艺术家,他们将这场艺术展的宣发规模与顶流偶像的演唱会做了对比,发现两者竟然不相上下。

艺术圈里的“业内人士”在议论加拉蒂亚一改往日低调作风的原因,猜测此次出展的作品风格。普罗大众津津乐道于商业大鳄与艺术家之间涉及巨额金钱的“暗箱操作”,脑补了一出又一出豪门大戏。

而对于收藏家们来说,面向大众的所有宣传都无关紧要。他们在意的是由乌尔比诺专员送来的专属邀请函—— 那是展会现场的门票,和展后拍卖的入场资格。

据说,这位此前从未公开露面过的艺术家也会出席这场拍卖会。最终拍得作品的人,还将受邀参加专属的晚宴,获得与加拉蒂亚面对面的机会。

烫金的邀请函上绘制着加拉蒂亚标志性的宝石火烈鸟图章,散发着温暖中带着一丝辛辣的,名贵香水的幽香。 不由得更加让人畅想,艺术家本人拥有怎样的风姿了。

与火热的舆论场不同,开展前的展会场地——白芸美术馆,安静到几乎有些冷清的程度。 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把控着每一个出入口,不知情者恐怕会以为欧泊在此处部署了军事行动。

然而这都只是为了一场规模不大的艺术展而已。

是的,虽然押上了巨星规模的宣传,但展会本身只是个展出单一艺术家不足十件作品的小型活动。在展会的现场负责人看来,这就是一场稳赔不赚的买卖。

诚然这位艺术家在顶级藏家圈子里名声斐然,但架不住展品数量稀少,收藏客户有限,还有巨额的营销支出……负责人叹了口气。

展会的一切宣发由乌尔比诺商会现任盟主白先生亲自操盘。或许他非常喜欢这位艺术家的作品,搞出这些排场只是那位行事作风出人意料的先生,一次任性的追星行为吧。

至于严密到有些被害妄想的安保措施……负责人在心里摊了摊手。追星嘛,总是会上头的,有些被害妄想和完美主义也不算离奇了。

明天就开展了,自己只要坚守在岗位上,让这场展会顺利落幕就好。

—————— 展会并非完全公开。事实上,能够进入现场的只有持邀请函的名流巨富,大部分人只能观看展会的直播。不过,现在远程看展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身临其境的虚拟体验并不比现场差几分。

或者说,亲临现场只是社会名流彰显特权的方式罢了。

此刻,到场的尊贵客人纷纷入座,普通民众也走进直播的虚拟场馆。如果将现实与虚拟的两个空间重叠在一起,恐怕会出现民众们穿梭在名流间,甚至站在他们脸上的奇景。

然而此刻他们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所属的空间里,等待着展品揭幕的时刻。

仿佛要将吊胃口这件事贯彻到底,往常应该在开展前揭开的蒙布如今还盖在展品上。

四座雕塑,五幅画作,还有一份多媒体作品被严严实实地盖在纯白的绸布下,观众们只能通过勾勒的廓形和隐约的色彩来猜测,绸布下是怎样的奇景。

铛——铛——铛—— 白芸美术馆的古董座钟敲了三下,现场的礼仪小姐轻柔地揭开了蒙布。

“这是什么?”

“怎么回事……”

只见那些或是扭曲或是婀娜的雕塑上、用色大胆或是意味不明的画作上,在整个作品最重要、最中心的位置插满了扑克牌。就连展示多媒体作品的显示屏,也被看似柔软的纸牌镶进屏幕,徒留一片故障的雪花。

仿佛是一场以纸牌为刀,对这些艺术作品的凌迟,残忍中透着一丝吊诡。

现场一片混乱,虚拟空间沸反盈天。 有熟悉艺术家行径的观众提问:“这些展品,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的。 展会负责人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他昨天才最终检查过那些展品,这些扑克牌,根本不是展品的一部分! 负责人看向那些同样陷入混乱的安保人员。

或许他小看自己的老板了。白先生提前安排如此规模的安保力量,难道是预感展品会出问题?

“安保负责人去查监控,其他人原地待命,不要松懈。”

“礼仪呢?先将伴手礼发下去。让后勤部门准备下午茶,稳住客户!”

“老板的电话打通了吗?艺术家本人呢?”

“一个都联系不上?!!”

负责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此巨大的事故,足以搭上他下半生的职业生涯!如果艺术家追责,他还要背上巨额的赔偿金。那些展品的价格虽然无法覆盖办展成本,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打工人赔偿得起的!

电话里,老板的号码传来阵阵忙音,听得他心烦意乱。几个重要客户不满现场安排,已经打算提前离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让“调到监控”这种微不足道的正面消息都显得那样可爱。

负责人狠狠按下播放键。 他昨天下班前做了最终检查,也就是说“犯人”作案的时间只可能在昨天晚上到今天开展前的这段时间。

负责人将时间调到前一天的傍晚。屏幕中,他盖上最后一件展品的蒙布,绕着美术馆走了一圈之后,从美术馆离开。

往后几个小时,那些展品就那样静静矗立着。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安保人员值守出入口,美术馆里没有任何人走动。

凌晨两点。 监控屏幕突然闪过一片残影,快的让人肉眼几乎捕捉不到。

放慢数倍之后,才发现那片残影是一个女人。她没有触动任何警报装置,不知用何种方法进入了大门紧锁的美术馆内,没有任何一个安保人员发现她的踪迹。

女人带着一顶浮夸而华丽的宽沿礼帽,她踱步般在展品间穿梭,没有碰触任何一件展品。像是对艺术品本身不感兴趣而走马观花的普通观众,她就那样转了一圈,然后像来时那样诡异地消失了。

在她之后,一直到开展前,监控里没有出现其他异常。

安保队长截取了几张那人正脸的照片:“看来这就是破坏展品的犯人?” “不。”负责人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这是艺术家本人。”

他终于明白,那些安保措施防范的,正是艺术家本人。

“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行为艺术?”

负责人也想知道。 他从没有和这位名为加拉蒂亚的艺术家交流过。事实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隔着监控“会面”。

虽然她没有触碰,但那些纸牌就这样穿透坚硬的木板、石膏、玻璃,将展品切得七零八落。 那位艺术家和老板一样是超弦体,她的能力恐怕就是这些纸牌。但,为什么是纸牌?

要怎样和来宾解释?将监控放出,说这是展会的一部分? 还是默认展品本来就是如此,先糊弄着让客户付钱?

负责人脑海里转过许多解决方案,又一一否决。 不,他做不了这个决定,老板和艺术家本人总得联系上一个才行。


第二章

在展会乱成一团时,造成现状的始作俑者,或者说,始作俑者们正在美术馆二楼的办公室里探讨这次特殊的“社会观察展览”。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我该把这个称作什么?一场表演?”白墨喝空可乐罐,随手将它扭成一坨扁扁的铁片,摞在桌面上。

“一场毁灭,一场蜕变,一场反叛。随你怎么定义。”加拉蒂亚啜饮一口手中的咖啡。 仔细观察,她的后颈上闪烁着Y型结晶的标志,那是她在持续使用能力的证明。

—————— 半年前。 加拉蒂亚砸碎了工作室里第八个雕塑,踢掉靴子,歪在铺满毛毯的柔软沙发上:“啊,无聊的艺术。”

手机叮叮咚咚传来几条消息。她投资操盘的三位艺术家,两位爆红,一位意外身故后爆红,银行账户进账无数,但这也不过是证明了她识人的眼光,以及现行艺术的无趣。

加拉蒂亚起身喝掉茶几上的半瓶红酒,抱着毯子跳了一支华尔兹,又倒回沙发上,用毯子盖住脸。

“咚咚”,有人小心翼翼地敲响工作室的门。 “加拉蒂亚老师,有访客……”还没从艺术学院毕业的小助理怯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唔……今天不营业。加拉蒂亚工作室关门!”听到工作室里醉醺醺的声音,小助理叹了口气,“抱歉白先生,老师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在这等。”

见访客坚持,小助理将他引到访客区,倒了一杯咖啡,手足无措地陪在一边。 访客挥挥手:“你忙你的,我打会儿游戏。”说着掏出一个游戏机,迅速进入了状态。 小助理挠挠头,看着工作间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得其乐的访客,再次产生了立刻离职的冲动。

傍晚,加拉蒂亚因为想要摄取一些食物而终于走出工作间时,隐约听到了访客区传来的声音。 “谁在那里?”加拉蒂亚随手抄起桌上的天价花瓶,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那位等了一下午的访客关掉外放的游戏机,从椅子上直起身子:“你好啊,加拉蒂亚女士,打扰了。我是白墨,乌尔比诺商会联盟的盟主。”

“哦,乌尔比诺的白先生,你好。”加拉蒂亚隐约记得助理早些时候说了有访客,看来就是这位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等到现在。

“抱歉,今天状态不佳,让你见笑了。” 加拉蒂亚随手将花瓶放在桌上,自然得仿佛她本来就要将花瓶换个位置。

“白先生,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想要购买艺术品……非常遗憾,我近期的工作暂停了。” 白墨摇摇头:“你有意向签约乌尔比诺吗?”

没想到商盟的现任盟主是这种直来直去风格,加拉蒂亚微微讶异:“你是说经济合约吗?可是,我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意向。组织是艺术家的坟墓,不管是规则还是义务,都会抹杀艺术创作者自由的灵魂。”

“嘿,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白墨一条腿蜷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区区不才,姑且也算半个街头艺术家,以前觉得什么商盟商会的,都弱爆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有趣。加拉蒂亚有了点交谈的兴致,她做出倾听的姿态。

“后来我为了追求自由,一个人跑进了真实荒野!”

加拉蒂亚眯了眯眼睛:“你去过真实荒野?”

白墨点头:“说真的,我觉得每个艺术家都该去一次真实荒野——如果不怕死的话。”

“从那里回来,你就会觉得——”

“什么商盟商会的,确实都弱爆了!”

加拉蒂亚笑起来:“你很有趣,白先生。但,这和你向我提出的签约有什么关系?”

“我走访了许多收藏家,参观了你几乎所有的作品,加拉蒂亚女士。”

“因此我猜测,你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这个空间,这些有形之物感到厌烦和无趣,对吗?”

无趣…… 是啊,她确实感到无趣。

有形的艺术已经达到了巅峰,无论怎么创作,都超脱不了自己的极限。不光是自己的艺术,世界上所有的艺术在加拉蒂亚眼中都有如条理清晰的表格与公式,失去了朦胧抽象的意味。

她一眼就能看出一件作品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甚至它背后艺术家的所思所想,这多么无趣!

她有着最自由最渴望快乐的灵魂,却被生生困在这片日渐无趣的土地上。 她日益枯萎,再也无法被浇灌出一丁点灵感与欢欣。

“真实荒野吗……”加拉蒂亚喃喃道。

“真实荒野,可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白墨耸肩,“如果你有幸能够回来,那么任何雕塑、绘画、图形都将无法满足你的表达。但与此同时,你将超脱有形的极限,在无形中攀登新的艺术高峰。”

“听起来是极致的自由,”加拉蒂亚半托着脸颊,“极致的自由背后,通常是极致的虚无。如果不能产出作品,艺术家就会变成哑巴。”

“但乌尔比诺可以给你另外一种可能。”白墨打了个响指,“不拘泥于艺术形式,不受制于艺术家的身份,商盟为你的一切赋予价值。我们只汲取你附带的商业利益,而将表达的权利全部交托给你自由的灵魂。”

“这样的诚意,足够了吗?”

—————— 独自进入真实荒野,这无疑是一场交托性命的豪赌。 幸运的是,加拉蒂亚赌赢了。

谁都不知道真实荒野中发生了什么,连她自己的记忆都变得模糊,唯一残存的是那般窒息的溺亡感。 但不可否认,她突破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瓶颈。

加拉蒂亚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作品是多么的……笨拙。 巧的是,在她从真实荒野回来的第一天,就赶上了乌尔比诺同她签约后的第一场展会。

展会的策划与宣发她全程都没有参与,那时她已经动身前往真实荒野,对白墨所做的营销一无所知。刚刚从不可知之地回来的艺术家甚至是有些懵懂的。

她只有一个念头:之前创作的,表达她眼中世界的艺术作品,通通、全部、都是垃圾! 那些拙劣的石膏与颜料不再能代表她所见之世界,或者说,没有任何一种美术品能够展现她所见的世界!

加拉蒂亚不应困于画室,空间与时间才是最伟大的艺术。 就像无人能够揭开奥秘的魔术……魔术?

后颈溢出能量的结晶流光溢彩,加拉蒂亚挥手,指尖掂起一叠纸牌。

—————— 时间回到当下。 加拉蒂亚放下咖啡杯:“不过我更愿意将它称之为,我的第一场魔术。”

“……说实话,你完全踩中了我计划中最坏的结果。” “咔”,白墨又开了一罐可乐:“我没想到你一回来就直奔这里。按照原计划,展览应该照常进行,展品在之后的拍卖会上卖出天价。然后,全新的加拉蒂亚回归,彻底切割过去的风格,带来全新的艺术风暴!” “为了以防你在真实荒野‘进修’之后出现过激行为,我还特意安排了大量的安保!大量的!都足够去守欧泊的武器库了!”

“这场魔术不够精彩吗?” “如果你的魔术只有现在这些的话,恕我直言,确实不够。”

“当然不止。”加拉蒂亚站起身,“毕竟,魔术师还没登台呢。” “好吧好吧,我说过不干涉你的表达。”白墨举起双手,“只要不要让今年的财报太难看就好。” “那就不是魔术师要考虑的事情了。”

一道流光,加拉蒂亚消失在办公室里。


第三章

展会现场。 线上观看渠道紧急关闭,网上的舆论也暂时无人有空去管。所有的安保人员举起枪支,对准了展厅中遍体鳞伤的艺术品们。

五分钟前,嵌在上面的纸牌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一只无形之手的指挥,它们脱离了可怜的展品,悬浮在半空中。

和如临大敌的安保人员不同,现场的大客户们倒是接受良好。他们长期混迹艺术家的圈子,那些天马行空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先别动先别动。”负责人擦着汗指挥,“别开枪,别误伤客户。” 有个年轻的安保人员第一次面临这种阵仗,手一抖——砰!

所有人都扭头看去。只见枪口中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彩带和拉花?

“呵呵呵……” 笑声。轻柔到近似魅惑的笑声。

枪响仿佛是主角登台的礼炮。

所有人如狐獴一样再次扭头,只见最高的那座雕塑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

她戴着一顶华丽的礼帽,指尖夹着一张纸牌。与此同时,所有纸牌如同蒙受神明召唤般向她围拢,环绕在她的身边。眼尖的人发现,她带着一枚火烈鸟的宝石胸针。

“欢迎来到我的首次魔术现场。”她轻吻手中的纸牌,“向你们介绍新世界的魔术师,加拉蒂亚。”

艺术家登台了。 观众们已经完全将这一切当成设计好的环节,拼命鼓掌,希望能够吸引艺术家目光的停驻。

加拉蒂亚手指轻抬,纸牌飞散,悬停在现场每个人的面前。 “下面,我将邀请一位嘉宾加入这场魔术当中。” “拍卖会的规则变了,女士们先生们,请为与我共同登上舞台的机会举牌!”

这位气质如同深渊般神秘的艺术家发出了危险的邀请,可是,又有谁能拒绝深渊的诱惑呢?

—————— 观众区第二排四号是一位穿着低调的女性,她是白芸美术馆最重要的大客户之一。 这趟来得太值了,她想。

这大概是一场行为艺术,艺术家的转型现场。她收藏了不少加拉蒂亚的作品, 虽然看不懂这位天才艺术家在作品中的表达,但她懂得那些东西的商业价值。

而现在,那些在别人眼里可能已经被毁掉的艺术品,在她眼里同样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她深谙拍卖之道,能够拍出天价的永远是那些孤品。如果不是孤品,那就为它们加点故事。还有什么比今天的故事更加动人心弦?还有什么比被艺术家本人摧毁的作品更加独特?

代表巨额财富的号码牌高高举起,她的呼吸因为兴奋和期待而微微加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那位神秘的艺术家。

这场拍卖没有拍卖师的吆喝和落锤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安静。

三轮举牌过后,一些人面前的纸牌失去生命力般飘落在地,进而化作弦光消失。只有一人面前的纸牌依然悬停在那里,发着幽幽的弦光。

“二排四号,恭喜您,女士。”坐在雕塑上的艺术家倏而消失,又在纸牌处现身。她向名额的最终得主伸出手:“您将看到的,是我眼中的世界。”

难以描述那是怎样的场景。

触目是一片灰暗的荒芜,天空如同一片昏沉的帷幕,失去与大地之间的界限。弦光在这片帷幕上肆意扭曲,流淌成人类无法理解的形状。艺术家过往的审美经验在这样的奇景下崩坏解构,写入人类本能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灵魂在这片浩瀚的未知中震颤。

这是卡丘世界的人们从来无法看到的景象——真实荒野。

艺术家没有因此止步,她向真实荒野深处走着。

意识逐渐解离,她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与周围环境的界限。仿佛回到母体,像人类退化,穿越千万年的时光,回归成原始汤里的一粒细胞。

世界的反面,灵魂的暗区。 那里有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闪光。

艺术家伸出感知的触角,向那道闪光竭力延伸、延伸……却撞上无形的壁垒,终究无法到达。

即便意识已经解离,终究还是困于空间的囚笼之中。但那短短一刹,探索边界之人还是窥探到了界外的一角——

时间与空间霎时失去意义,意识与身躯被极限拉扯。过去与未来交织,维度与量子共舞。她看到人类通过长廊,落地在崭新的空间,她看到月亮破碎又重组。

她看到超弦体们的互相争斗,被不可知处的目光注视和操控。她看到“命运”在被编织,他们生存的空间是另一个维度下的一场游戏。

她又仿佛拥有了另一双眼睛,在小小的屏幕上阅读文字:“半年前,加拉蒂亚砸碎了工作室里第八个雕塑,踢掉靴子,歪在铺满毛毯的柔软沙发上……”

一切再度收缩,意识归位,再次落入有形的身体。 魔术落幕。

“真是有趣。”加拉蒂亚双腿交叠,灵活的手指把玩着纸牌,“你见到我看见的世界,我也见到你眼中的世界。”

花了大价钱的嘉宾懵懵的,大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隐约感觉自己获得了比艺术品更宝贵的东西,却无法描述那是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 “真是、真是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嘉宾的眼眶湿润,“这是我今年花得最有价值的一笔钱!”

这场魔术是私人表演,但嘉宾走出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宣布: 加拉蒂亚的魔术是本世纪最伟大的艺术!

—————— “所以,你打算彻底转行做魔术师了?”白墨满意地合上财报。本来以为会血本无归的展会居然迎来了一个收入高峰,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暗中控股的几个空间探索实验室迎来了一波注资热潮。

“或许你依然可以称我为艺术家。”加拉蒂亚说,“魔术是欺骗感官的艺术。而我们活在这世上,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感官影响着对世界的认知。”

“空间与时间本身就是最大的骗局,每个人的灵魂本身都是一个世界,只要小小地欺骗一下感官,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动。多么有趣,灵魂是一个全新的维度,我像探索荒野般探索它们。说不定新世界的入口,就在其中呢?”

“这是什么反派宣言?”

“只是一点小小的恶趣味罢了,脱离魔术的场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加拉蒂亚微微抬起手臂,向白墨举杯,“这还是白先生给我的灵感,这份功劳还望你不要推脱。”

这位看似不靠谱的商会当家人,曾向她提起过一个孩童般的畅想。卡丘世界并非人类的终点,世界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不受限于维度、不囚困于空间,甚至时间也并非桎梏……而在真实荒野,加拉蒂亚也亲身感受到了他描绘中“绝对自由”的一角。

即使只有一瞬的穿梭,也足以撬动一生的妄想。

“接下来我准备让更多人加入这场魔术当中,单人的,多人的,影响整个城市的……这就是我新的艺术表达方式。” “至于我的表演能够产生多少效益,那就是你的工作了,盟主先生。”

“等等,作为伙伴,能为我揭秘一下你的魔术手法吗?我至少得确定你玩的这东西不会被欧泊取缔。”白墨好奇道。 “安全性你尽可放心,揭秘就不了。”加拉蒂亚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魔术师的魅力来自于保持神秘。”

她的目光落在悠远的不可知处,穿过无穷的空间,望向屏幕外的眼睛: “况且,说不定另一个时空里,也有人等待着这场揭秘呢。”